初十是鄉試第一場的出場之日,午後不久,安嘉樂就交了卷,并且在收卷官手裡領到一個簽子,然後去大門口處等着。
等要出場的考生集到一定數量時,差役才會打開貢院大門,檢驗過簽子,放人出去。
安嘉樂走出貢院,安永興也才剛到,兩邊一碰面,安永興頓時哎呀一聲:“早知道你這樣早交卷,我就等你一起用午飯了。餓不餓?累不累?”
“累倒是不累,已經習慣了号房,倒是有點餓,考場提供的飯菜不太合口。”
安永興見他提前交卷,又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因此也不問考得如何了,催促道:“快回家,讓廚房給你做好吃的。”
回到家,安嘉樂先洗澡,再飽餐一頓,然後回床上補覺。
次日便是十一,又是入場的日子,十三交卷出來,十四又進場,這是最後一場了。
八月十五是安嘉樂的生日,今年的生日他隻能在号房裡度過了。躺在用兩塊木闆拼成的地鋪上,雖然看不到月亮,但知道它此刻又大又圓,皎潔的月光灑在号房前的地面上,像鋪了一層銀紗。
安嘉樂盯着看了一會兒,想起了他爹,又想起了遠在老家的娘。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睡着了。
次日便是本次鄉試的最後一日,安嘉樂早已答完所有的題,自覺答得十分不錯。用心檢查了兩遍,确認沒有任何問題了,趕在午飯前交卷出場。
安永興早就猜到兒子可能又會提早出來,因此用過早飯便來貢院外等着。
父子倆見面,安嘉樂眼神有些疲憊,但精神頭尚好,安永興什麼也沒說,隻是拍拍他的肩膀,然後一起上了馬車,回家去。
“今天你出來得倒早。”馬車上,安永興起了個話頭。
安嘉樂:“也不算很早,有些考生昨天就出來了。”
安永興大吃一驚:“這麼快?要麼對自己很有信心,要麼就是破罐子破摔了。”
“不清楚。”安嘉樂搖搖頭,“也許是趕着出來過中秋賞月呢?”
“咦!”安永興表示不理解,滿臉震驚,痛心疾首道,“中秋年年都有,鄉試三年才一次,這是分不清輕重緩急呀!”
他這副樣子,把安嘉樂逗笑了。
雖然已經過了生日,但安永興心疼兒子這次下場受苦了,便叫管家補辦了一個生日宴。
接下來,安嘉樂進入了考後休息期,每天隻溫書兩個時辰,也就是四個小時,這也是為了完成系統的每日任務,其他時間全用來休息。
他還寫了一封信給杜秋容,告訴她已經考完了,等放了榜就回家。
鄉試放榜在九月,此時桂花盛開,滿城桂花香。有老太太或者小孩子,把自家桂花樹上的桂花摘下來,沿街售賣。有人買回家或做成各種吃食,或釀酒,有的買來隻是為了賞花,圖那一縷縷香氣。
明月每天都出門去買桂花。安嘉樂屋子裡有一個錢匣子,裡面放着他的月錢,小厮們要給主子添置東西,或者賞人時,都從這裡面拿錢。
明月花幾個銅錢就能買回一籃子桂花,插|在花瓶裡,擺到安嘉樂的書房和寝室。花多到花瓶都不夠用了,便直接找個幹淨的地方放着,能散發香味就行,整個小院随處都可見桂花。
安嘉樂還好,清風嫌花香味兒太濃,對明月說道:“你擺得到處都是,也太多了,再說也不用天天都去買,新鮮的桂花能香好幾天呢!”
明月笑道:“桂花的意頭好,蟾宮折桂,我也是為了少爺好。現在正是桂花的季節,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你要是嫌熏,隻能委屈你去院子裡躲一躲。”
清風拿他沒辦法,伺候完主子,就跑去院子裡透氣。
明月樂此不疲,每天都買回新鮮的桂花,替換掉前一天買的。這麼做的後果,使安嘉樂渾身都浸滿了花香。
這天,安嘉樂去正院用飯,人還沒進屋,香氣就先飄進去了。
一旁伺候的來旺笑眯眯道:“肯定是少爺來了。”
安永興忍俊不禁,等兒子進了屋,他把手當成扇子,在安嘉樂身前扇了扇,用力一嗅,笑道:“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多了個女兒。”
安嘉樂哭笑不得:“都是明月弄的。”
安永興也聽說過這事,知道最近這幾天,明月買了很多桂花回來。想到桂花的好意頭,便吩咐來旺:“你也去買一些回來,把正院布置一下,增添些花香。”
“是。”來旺應下,走到門邊吩咐外面的跑腿小厮趕緊去買。
很快便到了放榜之日,安嘉樂父子倆在家等消息,來旺清風等小厮天還沒亮就出門,去放榜的地方占了個好位置,等着榜單出來。
等了許久,榜單終于出了,清風和來旺因為早早占據了前排的位置,因此不用和人擠就能看清榜單。打頭的那一個,便是自家少爺的名字。
清風那麼穩重的一個人,也忍不住喜得高聲叫起來:“這是我家少爺的名字!”
說完,他用手指着榜單,另一隻手使勁拉扯來旺的衣袖:“你快看,你快看,這是不是我家少爺的名字?”
來旺也歡喜得很,連連點頭:“對!你沒看錯,正是我家少爺!”
圍觀的人頓時向他倆投來了羨慕的眼神。清風和來旺确認過沒有看錯,便鑽出人群,撒腿往家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