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他從不把糜稽放在眼裡。
“許久不見了,大家都很想念你。”
“之後我們叙叙舊如何?”
他抽出衣服上紮着的銀針,陰冷好戰的氣息湧來。斯卡蒂護住糜稽,念力形成屏障驅走狹窄廊道裡的黑暗,糜稽顫抖着身體向後退。
“别怕。”斯卡蒂蹲下身,它的手掌覆蓋在糜稽眼前。
“你真是相當寵愛着他。”伊爾迷的表情有些扭曲,他的念如寒潭裡的毒蛇般,從各個方向鑽過來。
“你在嫉妒?”斯卡蒂不解。
“不。”伊爾迷收回念,深深看了糜稽一眼,“我隻是好奇,我們才該是一個世界的人。”
愚昧者和精明者,但這世上還存在過度精明者,這樣的人無論是敵是友,都不足以信任。
斯卡蒂并不信任伊爾迷,比起強勁的敵人,它更喜歡乖順的孩子,而伊爾迷則喜歡馴服。
馴服猛獸,用力量和情感捆綁成所有物,他的愛讓人窒息。
“糜稽是我們的家人。”
“我知道,所以我有遵守約定。”
伊爾迷在出手時就知道斯卡蒂能護住糜稽,這點小小的恐吓不過是揍敵客的家常便飯,因此算不上毀約。
斯卡蒂揮手打出一道念力,伊爾迷退回黑暗中。
“即便沉睡了這麼久,實力依舊沒有退卻麼。”伊爾迷撐起身體,垂眸望向腹部撕裂開的衣料,“這次的叙舊就到此為止吧。”
自黑暗而來,又從黑暗而去,沒有一絲腳步聲,不得不承認,伊爾迷又進步了許多。
“沒事了,你先回去吧,我去找父親。”
糜稽抱住斯卡蒂的手,他抿唇道:“你要離開揍敵客嗎?”
在斯卡蒂沉睡的日子裡,糜稽也了解到許多它在外界的事,比起揍敵客的身份,它似乎更喜歡當濁心,不是雙手沾滿鮮血的殺手,而是那個會在明媚的陽光下歌唱的吟遊者。
“糜稽,沒有人能逃脫自己的血脈。”它的額頭抵在糜稽的眉心,“記住這一點。”
直到那雙溫暖的手從身邊抽離,糜稽才回過神來。
他五指握拳,面色陰沉下來,邁着步伐往回走。
原來對于姐姐來說,最重要的是血緣,那麼,他和伊爾迷是不是也沒有多少區别?
不止是伊爾迷,媽媽、爸爸還有新生的弟弟們,他們團團聚集在斯卡蒂身邊。
那麼他呢?
他該怎麼辦,他要怎麼融入這群揍敵客的天才當中?
糜稽沉默着望向自己圓潤的身軀,氣憤的一拳打在牆壁,唯獨這件事他不能容忍。
“可惡。”
他不接受一個人被斯卡蒂抛下,為此,他也必須不斷強大。
席巴斜靠在鋪着野獸皮毛的沙發,他擡起手請斯卡蒂坐下,就像他第一次頒布任務時那樣,眼前的少女神色不變,那雙猩紅色的眼睛像極了血月。
月亮,黑暗的主宰者。
席巴始終認為斯卡蒂是揍敵客有史以來最傑出的殺手,哪怕它本人對此毫無興趣。
斯卡蒂端起桌上的茶水,率先開口道:“父親,我想見見弟弟們。”
“他們和基裘在一塊,你打算見見你的母親嗎?”
“當然,我想母親已經消氣了。”
它的謙讓已經夠久了,無論基裘是何态度,自由的鳥總是要飛走的。
揍敵客無法馴服它,席巴清楚這孩子的才華不僅如此,殺手不會成為它的局限,它有着更加宏偉的未來。
即便他在那片未來中看到的隻有無盡的危險。
“斯卡蒂,雖然你是我的孩子,可是我卻難以理解你。”
“我見過無數來自黑暗世界的年輕人,可他們無一人像你這般,我不知道是什麼讓你追逐着那樣的未來。”
“但無論如何,揍敵客與你同在。”
席巴咬破拇指,斯卡蒂見狀亦如此,它們的指腹按在一起,血液交融立下契約。
“當然,父親,我也會與你們同在。”
生命的誕生或許來源于一次意外,但命運卻始終能将它們指引到準确的位置。
斯卡蒂在冥冥之中出生在揍敵客,它背負着揍敵客的血脈卻同時也是伊莎瑪拉,那一刻它便知道,自己的來源正如那不祥的異界之物一樣。
為這個家族帶來繁榮或詛咒。
“奇犽和你很像,伊爾迷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要求我把奇犽的訓練權交給他。”席巴停頓:“但我覺得你更适合。”
“交給伊爾迷哥哥吧。”斯卡蒂并不想招惹伊爾迷,“您知道我不會長留在枯枯戮山。”
“況且,我或許更喜歡亞路嘉那孩子。”
睡夢之中,它曾經看見過對方,一個膽小愛哭的小女孩,不知為何迷路到此地。
“看來你和伊爾迷相處得很不錯。”
“......是的。”
比起兒時見面就投毒的狀态,互不打擾已經是他們對彼此最大的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