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擺在面前的有兩條路。
告訴他真相,或者一起堕入深淵。
尼薇的手術刀閃着寒光,她眯眼看向來人,這張與她相伴數年的面孔讓她徘徊于黑夜的内心第一次産生了疑問。
手術室,一言不發的醫護人員,獨立于世外的島嶼。桀諾孤身來到這裡時,就已然發現了異常,他心中的不安與猜測同時放大,此刻他回憶起了倆人相遇的場景。
“這裡應該躺着一個病人。”桀諾不合時宜地指向尼薇面前的空手術台。
“...這就是你寒暄的開場白?”
尼薇還記得他們突然在一起的那天,也是像桀諾的開場白一樣莫名其妙。
“不然呢,我該說些什麼,你叫我來不是早就做好準備了嗎?”
桀諾收斂氣勢,他凝視着眼前的人似乎想要尋找出某種異常,而對方就這樣冷冷地、遙遠地在屋内的另一邊。他們互相眺望,腳下的距離開始模糊。
“你真了解我。”尼薇難得笑了一下,從身後牆壁的鐵架上取出一支試管。
“喝掉它,我告訴你一切。”
尼薇選擇直接把試管丢過去,桀諾打開瓶塞,鮮紅而又比水粘稠的液體,聞起來卻有股海洋的鹹味。
“像是某種生物的□□,有趣,是你的新實驗麼?”
“不,這個實驗早就結束了。在幾年前,流星街還在的時候。”
桀諾就這樣靜靜等着尼薇繼續往下說,他晃了晃手裡的液體,十分爽快地将它們咽下。
尼薇挑眉,有些意外于桀諾的信任。既然事情已經敲定,她也沒必要再隐瞞。
“你喝掉的是我的樣本,它們是一種性質特殊的細胞,雖然擁有拟态的特性但不會局限于人類基因,并且可以不斷進化。”
“這算什麼?我還是我的謎團嗎?聽上去沒有壞處。”桀諾能感覺到這種轉換正從丹田部位飛速向全身蔓延,沸騰的力量讓他渾身發熱,與此同時頭腦卻變得異常清晰。
眼前的世界開始搖晃,空氣的流動變得可以捕捉。尼薇向他靠近,把他扶上了手術台。
“你可以在這上面睡會兒,至少比地上強。”
“這種變化依據體質不同要持續一陣,等你醒來,你就明白了。”
“...是斯卡蒂吧。”意識清醒的最後時刻,桀諾捂着胸口問。流星街這個地名點醒了他,讓過去的一切串聯,“我當年沒有殺了她。”
尼薇搖了搖頭,“你殺不掉的。”
既然斯卡蒂找到了誕生的源頭在枯枯戮山,那麼無論多少次,她都會轉生在那裡,哪怕是借由嬰兒的屍體。
“...那确實沒辦法了。”桀諾合上眼,刺眼的手術燈熄滅。尼薇在黑暗中繼續打量了他一會兒,轉身坐到角落的椅子,等待他醒來。
與此同時,回到揍敵客宅邸的斯卡蒂依舊迎接了來自母親和伊爾迷的熱烈歡迎,這種習以為常的打招呼方式幾乎讓它的身體做出本能反應進行躲避。
伊爾迷自讨沒趣地離開,而母親提着裙子被管家喊走,似乎是弟弟們又幹了壞事。
“我還有事,下次遇到的話,再切磋一次吧。”伊爾迷走前十分自然地說。
斯卡蒂知道所謂的切磋其實和暗殺沒什麼區别,它沒有理睬。回答對伊爾迷來說并不重要,揍敵客向來用武力對話。
“糜稽少爺聽說您回來了就跑出了房間。”莉莉娅不安地聯絡上斯卡蒂,“他會不會暴露伊祖米克大人的事?”
“我來處理就好。”斯卡蒂掐斷聯絡,它在回房間的路上遇到了早就守在道中的糜稽。
小家夥的情緒看上去很不穩定,這讓斯卡蒂有些意外,糜稽向來依賴它,很少露出這樣的表情,像一隻憋着高壓随時炸毛的刺球在小心翼翼地試探。
“我給你帶了禮物,要來我房間坐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