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知轉頭仔細一看,一雙眼睛就躲在厚重的窗簾背後,冷幽幽地瞪着他。
不是。
這裡也能跟進來?
宋南知意外了,他走過去,把躲在窗簾背後像個小受氣包的小孩拎出來,這次倒是沒跑,卻很兇惡地瞪着宋南知。
謝隋都看見了,明明都是第一次見面的,宋南知就肯給别人喂蛋糕,給他就是一塊随便買的煎餅果子,對别人就是溫聲細語的,現在看着他就是一副嚴厲的、要批評他的表情。
哼,随便你對别人好,反正我也不稀罕,謝隋面無表情地想,暗暗發誓絕對不要給宋南知一個好臉色看。
宋南知開口了,他的聲音清潤,語速不急不緩:“我知道你能講話了,現在可以告訴我名字了嗎?”
嗯……名字應該告訴他,這不是我對他服軟,每一個人認識的時候都應該知道對方的名字,謝隋心想,把自己說服之後,他硬邦邦地道:“謝隋。”
宋南知詢問:“是哪個隋呢”
謝隋看了他一眼,扭過頭道:“隋侯之珠的隋。”
“喔……原來是一顆珍珠。”宋南知懂了,沒有察覺到謝隋身形的片刻僵硬,他又問道,“為什麼要跟着我這麼久?”
男孩子直挺挺地坐在他身旁,抿着嘴一句話不說。
行,這個不說,宋南知換了一個問題:“為什麼見了我媽媽就跑?”
他說的是那次兩人折紙蝴蝶,席書雲一出來謝隋就跑走的事。
男孩子聽到之後,很明顯地坐得更直了,他兩隻手放在膝蓋上,像是被訓了似的,迅速地轉頭看了宋南知一眼,又很快轉回去,依舊是抿着嘴一言不發。
這也不能說?宋南知無聲地笑了一下,微一擡頭,耐心道:“那你能告訴我,你現在為什麼在生我的氣?”
自己好像也沒有做什麼吧?剛見面就臭着一張臉,好像很不高興看見他似的。
說來也奇怪,謝隋的年紀明顯是比自己要小上一些的,卻成天都是闆着一張小帥臉,眼睛黑沉沉的,好像那種不會哭不會笑的恐怖玩偶,有種恐怖谷效應的錯覺。
但是宋南知就是能從這張沒什麼表情變化的臉上感知到他的情緒,就比如現在,一身的不高興都要掉出來了,宋南知想忽視都難。
謝隋沒有講話,眼睛卻不自覺地看向桌上放着的、被吃過的蛋糕,突然意識到自己太明顯了,謝隋懊惱地轉移視線,嘴抿得更緊。
哈哈哈,不是吧,這個小酷哥擺着一個臭臉,就是因為一塊蛋糕?宋南知被這樣的小情緒可愛到了,眼裡也浮現出一絲笑意,他溫柔地摸了摸他的後腦勺,道:“如果你也想吃小蛋糕,我再給你拿一塊好嗎,不要生我的氣了,嗯?”
顯然是沒能想到會被摸頭,小少年臉上有點漲紅,他有點羞惱地轉過去背對着宋南知:“我不要小蛋糕!”
但是猶豫了一下,低不可聞的聲音響起:“……我想吃木糠杯。”
個小屁孩,還挺傲嬌,宋南知起身去給他拿木糠杯。
宴會已經進行到了一半,享受了美酒和音樂之後,很多人開始放開拘束,甚至偷偷溜出大廳,找個陰暗的角落快活去了。這時候,女士們準備回去更衣,稍事休息之後,會進行晚會的下半場。
宋南知就在甜品區挑選甜品,除了小孩點名要的木糠杯,宋南知也拿了一塊紅絲絨卷。
正轉身時,兩三位女士也正好瞧見了他。
穿着合身的白襯衫,身形單薄卻挺拔,眉眼清隽溫柔,打眼一看就知道是個美人。
“你長得可真好看,小夥子。”站在中間的夫人眨了眨眼,視線一直盯着宋南知的臉。
她保養得當,風姿綽約,穿着大方得體,一頭濃密的頭發經過精心打理,在燈光下顯得柔潤有光澤,腰身柔美,站在那裡,通體顯示着一種雍容華貴的風度,身邊的女伴掩嘴輕笑,她含笑瞟了一眼兩人。
“這是我的榮幸,請問有什麼我可以為您做的嗎?”宋南知禮貌道。
“我們正要去客房,但是這樣的小事并不需要麻煩你,”她的笑容端莊優雅,給他遞來一張名片,道,“我是一個非常熱心的人,如果你有什麼需要,請盡管撥打這個電話,好嗎?”
她的聲音輕軟從容,舉止優雅,就好像是在和貴族朋友相互舉杯邀酒似的,看不出來是在向一個陌生少年遞名片。
“謝謝您,有需要的話,我會打給您的。”像是完全察覺不到這種舉動背後的暧昧似的,宋南知坦坦蕩蕩接下名片。
那夫人招呼着眼神發亮、興緻勃勃的女伴,從容離開了。
宋南知瞥了一眼這張名片,随手放進褲兜裡,像是什麼也沒發生似的,端着兩份甜品回去。
就坐在原地,看着宋南知和别人聊天的謝隋已經要被氣得自閉了,是來一個人都排在自己前面嗎?為什麼要和别人說話把自己留在這裡?
等宋南知把甜品放下,謝隋就像是一隻生着悶氣的小狗似的,一下把宋南知撲倒在沙發上,他滿臉寫着不高興,摸出那張名片就撕掉了。
被驟然襲擊,宋南知下意識曲腿,雙腳踩住一旁的矮幾,隻要他擊打小孩的肘彎,向同側做臀橋,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孩就會被他掀翻,如果肌肉記憶再深刻一點,他會順勢壓住他,給他幾拳長長記性,但是他看着那小孩滿眼的委屈和不高興,想到那幾隻紙蝴蝶,還是沒什麼動作,任由小孩作妖。
謝隋把撕掉的名片扔到一邊,怕自己壓着人,滑到沙發外側,喪氣地說:“那個人不懷好意,你不能給她打電話。”
就這事?宋南知迷惑,有必要這樣摁着他嗎,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