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江低着頭在剝橙子上白色的經絡,他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聽說了。”
潘察最捧他的場,一口吃掉了橙子,又開始剝下一個:“啥事啊,我咋沒聽說。”
劉天成還特意看了看周圍,聲音故意壓得很低,他道:“就是趙家的那個蹲局子的事情啊。”
他還有點唏噓:“這麼大個公司的老總,說蹲局子就蹲局子了,聽說有一兩天了,還沒出來呢。”
宋南知就坐在一邊聽他們講話,捏開一枚龍眼慢慢吃着。
潘察手上還在剝着那個橙子,眼睛卻盯着陸江手裡的柚子,嘴上還在問道:“犯啥事了啊,要蹲多久啊?”
陸江随手把剝得幹幹淨淨的柚子塞在這傻大個的手裡,淡聲應道:“哪裡會有多久,估計馬上就要出來了。”
劉天成也撓了撓腦袋,道:“具體啥事咱也不知道,就好像是周末的事情,聽說驚動了一個大佬,後面又有好幾個這個找上門去,估計就是去壓消息的。”
他一邊說一邊比起一個大拇指來,充分表達自己的意思。
陸江随手将剝好的柚子遞給宋南知,又開始剝下一個,劉天成眼尖,叫道:“他們都有,陸哥我也要!”
陸江嫌棄地瞥他一眼,道:“别叫,這個給你。”
“嘿嘿,好嘞。”劉天成一連聲感謝,轉眼就看到宋南知一臉沉思,他嚼着陸江給的柚子,問道,“宋哥,你在想什麼啊?”
怎麼感覺像是在想怎麼使壞?
宋南知眼睛彎起,一派純良,他道:“說不定過幾天就能知道了。”
*
又是一夜宿醉醒來,蔣靜有些頭疼。
她穿着寬松的睡袍下了樓,遇見個面上帶笑的小女工,她掩嘴淺淺打了一個呵欠,問道:“小曼,遇到什麼好事了,笑得這麼開心呢。”
她走到吧台邊,接了一杯溫水慢慢喝着。
叫小曼的女工臉上是掩不住的幸福,她道:“蔣小姐,我男朋友向我求婚啦,我準備過段時間帶他回去見我爸媽了。”
年輕的女孩臉上是對幸福生活的憧憬與向往,蔣靜也為她感到高興,她輕輕倚靠在吧台邊上,笑容清淺卻真誠,道:“這可是件大事呢,小曼要考慮清楚,給你一個月的帶薪假期,至于是想要去結婚旅遊,還是做什麼,就看你自己啦。”
小曼眼睛睜大了,臉上的笑容放大,樂瘋了似的靠過來貼着蔣靜:“啊啊啊啊!謝謝蔣小姐!我好高興呀哈哈!”
不過還是上班時間,她也沒有太得意忘形,鄭重地同蔣靜道謝之後,就蹦蹦跳跳地去做自己的工作了。
蔣靜被這麼鮮活的小姑娘貼緊,覺得自己也像是年輕了幾分似的,但是想到今天要回到那座死寂的宅子,她又覺得自己的靈魂像是被一隻隐形的手狠狠往下拽了一把似的,剛才的一絲輕快也消失不見了。
蔣靜上樓,慢條斯理地收拾自己,先換上修身的卡其色長裙,挑選合适的珠寶項鍊,抹上口紅,鏡中光鮮亮麗的美麗女人就像是鮮花一樣,慢慢被過多的負擔包裹着,變得死氣沉沉。
蔣靜手指抵在唇邊,鏡中的人也就跟着,露出一個禮貌的、挑不出錯處的笑來。
她走到了大門口,早已等候多時的司機為她開門,道:“李夫人,早上好。”
她總是會忘記,自己在外面有另一個名字。
坐在平穩的車裡,蔣靜一雙平淡無比的眼睛就看着車窗外迅速往後跑的樹,這時候,被調成靜音的手機亮起,她随意看了一眼,隻這一眼,她的眼神變得銳利。
身體幾不可見地微微坐直,她仔細查看這條陌生來信。
像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她的唇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