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知剛從正門走進來,劉天成眼尖,問道:“宋哥,你剛剛去哪了?咋不一起來拜拜。”
宋南知随意道:“你不是還想要去拜拜龍嗎,我剛剛和師傅說了一聲,今天晚上就在這裡住一晚,這樣離龍湖也近一點,可以早點去。”
劉天成一愣,随即豎起大拇指來:“牛哇,宋哥,我都沒想到這麼好的法子!”
他們訂的酒店雖然離龍湖山近,但是要坐車來,還是花了将近一兩個小時,這要是就在龍湖山住着,不就是近水樓台先得月……不是,先得龍嗎。
果然,跟着宋哥就是好啊,劉天成喜滋滋的。
現在時間也還早,幾人就在道觀裡閑逛起來,山上植被茂密,郁郁蔥蔥,石階兩旁還綁着許多紅繩引路。
宋南知顯然是知道他們回來這裡,對這裡表現得頗為熟悉,帶着他們逛鐘樓、上觀景台,在回道觀的路上,還在山縫裡發現了一個用小毯子搭起來的貓窩。
劉天成可稀罕了,湊近了左看右看,就是沒看到有貓。
等回了道觀,他又恢複了話痨的屬性,拉着小師傅侃天侃地,問他道觀裡是不是養了貓,心癢地問能不能撸。
小師傅脾氣也很好,一點沒有不耐煩的樣子,隻是道這貓是突然出現在山上的,他們有時看見了也會喂一些吃的。
中午他們在道觀裡吃了一頓素齋,劉天成充分發揮社交天分,大家都體驗了一把在道觀上課的感覺,還學着打八段錦、蹲馬步,總的來說,過得還挺充實。
為了這次能排上隊、拜上龍,劉天成打算三點就出發,都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年紀,又有菩薩保佑,大家也就同意了。
雖然時間比較緊,但是宋南知還是打算睡一覺。
他躺在床上,偏頭看向謝隋,輕聲問:“今天感覺怎麼樣?玩得開心嗎?”
謝隋貼着他,想了想,實話說:“開心,就是有點吵。”
他說的是練八段錦的時候,因為在念經的時候劉天成撐不住打瞌睡了,老師傅生氣地把他提出去練八段錦,自知理虧,劉天成也老老實實去拉伸了,久不運動的身體邦邦硬,拉伸的時候骨頭咔咔響,劉天成嗷嗷叫。
他們圍觀的時候沒忍住笑了,也被老師傅吹胡子瞪眼地叫下去練八段錦了。
劉天成哈哈哈笑得很大聲,就被謝隋偷偷記小本子了。
宋南知沒忍住笑了一下,被謝隋瞪了一眼。
他隻好忍住,仰面躺在床上。
也許突然來到這麼一個小世界也并不算什麼壞事呢,宋南知心想。
如果沒有親身經曆這一切,宋南知也不知道原先的自己,過得居然那樣寡淡無味。
在這裡的生活,也并沒有什麼非常重大的變故與沖突,都在他的能處理的範圍内,他還是那個他,日子卻像是色彩斑斓的萬花筒,每一天都帶着熱熱鬧鬧的人聲與煙火氣。
旁邊的小孩又挨挨蹭蹭地貼過來了,宋南知一伸手,把他攬在身邊,閉上了眼。
三點的鬧鐘很快響起,幾個人告别小師傅,往山下走去了。
劉天成也睡了一會,這時候神采奕奕,亢奮非常,他迫不及待地要往山下去了,這次這麼早,看誰還能排在他們前頭!
都說上山容易下山難,尤其是這裡的石階大小不一,也容易踩到滑溜的青苔,一不小心踩到松動的石階,還會有滑下去的風險。
劉天成意外地亢奮,但凡是看到一條野道都想進去趟一趟,陸江和潘察也不知怎麼了,居然也表現出幾分興趣來。
宋南知皺着眉,嚴厲呵止了這種行為。
他們本就是摸黑下山,現在再去走那種野道,九條命都不夠摔的。
好在這幾人還是比較聽勸的,又有謝隋在後面冷幽幽地盯着他們,也就老老實實的了。
等到了龍湖,天還蒙蒙亮,人果然很少。
本來以為被罵有點蔫的劉天成又滿血複活,拉着人到處打卡,就是光線不夠,沒法拍出他帥氣的身姿,于是要頗有幾分攝影技巧的宋南知拍照,指使陸江潘察給自己打光,至于弟弟嘛,他就愛黏着宋哥,劉天成好心放過了他。
而就在他們到處逛的時候,劉天成還是撸上了貓,那貓油光水滑,看起來過得很不錯,面對劉天成的親近也不害怕,隻是甩着尾巴蹲在原地。
等人漸漸多起來,劉天成的熱情已經消耗殆盡了。
認真算起來,從出發來龍湖山到現在,他也就在道觀裡睡了幾個小時,其餘時間不是吃就是玩,都沒怎麼合眼。
現在已經拜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龍,腦子裡就隻剩下想回酒店睡覺的念頭了。
宋南知倒也不意外,或者說,這也是他早有預料的事情。
早在來之前,他就已經了解到許多遊客會很早來排隊進入景點,如果不是很早去,想要拜龍基本上是沒戲的,在這種全國假期裡,會有多少遊客可想而知。
而他們上了山,進不了龍湖區,當然要找别的地方,宋南知就把目光放在了山上的道觀上,再加上付錢就可以在道觀中留宿,這也就成為了他的首選。
在來之前,他就已經提前預約了道觀的空房,隻等上山了。
為了防止前一天的悲劇再次發生,劉天成必然會提前下山,在龍湖區等着,這樣連軸轉,就算是再年輕的身體也吃不消。
所以,宋南知早在道觀的時候,就預約好了回酒店的車。
這些提前準備也隻是宋南知的推測,就算沒有派上用場也隻不過是多花了一筆錢而已。
而對于劉天成幾人來說,就是遊玩中的意外之喜,是錯軌時刻的小幸運。
等上了車,劉天成還來不及感慨他們的好運氣,立刻兩眼一閉,睡得不省人事。
陸江和潘察也打着呵欠,隻不過沒劉天成那麼心大,想到酒店再睡覺。
陸江坐在副駕,問宋南知:“車是宋哥提前叫的嗎?”
宋南知正在給謝隋看自己剛剛給他拍的醜照,聞言道:“是啊,估計你們會玩累,就提前叫了車。”
陸江轉過頭,問道:“那如果我們沒說要下山,要在龍湖區休息呢?”
宋南知偏了偏頭,笑道:“你們幾個精力旺盛,頭一天不睡也就算了,在道觀的時候也沒見你們休息,身體哪裡撐得住。”
少年清潤的眼裡還帶着淺淡的笑意,道:“龍湖區的住宿可是要提前預約的,哪裡是想住就住的呢。”
那雙眼睛看向陸江,道:“再說了,你這身衣服兩天沒換,睡得着嗎?”
确實是到了酒店就洗了澡,身上衣服已經兩天沒換的陸江:……
他憋着氣道:“睡不着。”
說完就轉回去了。
陸江作為三人中比較聰明的那個,對于宋南知的安排也更加敏銳,原本對中途加入、隐隐有些搶了他老大位置的宋南知有些不爽,但這段時間接觸下來,陸江也總算是服氣了。
畢竟成績比不過人家,論心思細膩也拍馬不及,現在他也就一個黑客技術比較拿得出手了。
……但是這種東西還要他大喇喇到宋南知面前炫耀嗎?
陸江覺得自己才沒有這麼幼稚。
見陸江轉回了頭,宋南知也重新把注意力放回了手機上。
像陸江這樣的人,他在原本的小世界見過很多。
那些人或許都是自己原先環境裡的天才、主導者、掌握話語權的人,但是當他們彙聚在一起,處于同一個平台時,他們就發現了自己也隻不過是一個普通人罷了。
在這種時候,人群中突出的那個,也就成為了新的主導者,被衆人注視的對象。
那些人并沒有陸江的坦蕩與豁達,他們隻想要讓宋南知成為他們中的一份子,所以并不吝啬釋放自己的惡意。
但是誰在乎呢,宋南知還是走到了自己想要的高度。
他甚至不會想起還有這麼一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