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坂東明八歲的時候,八坂照河隻有四歲,可實際上八坂照河已經三十三歲了。
我的手心躺着一枚通體瑩白的勾玉,焦茶色的細繩穿過它的頭部——它的尺寸、質地、手感在我看來都該死的熟悉,因為它的另一半此刻就老老實實地挂在我的脖頸是。
我不知道也不敢去猜測它在我紮成馬尾的頭發上究竟挂了多久,我隻知道當我摸到它的時候它已經很涼很涼了,這股涼意刺痛了我的皮膚,帶着砭骨的低溫。
【“對不起,但你真的不能那樣想,更不能那樣做……如果你用那種邏輯來想事情的話,大多數生命都會失去存在的意義。如果你一定要一個理由的話——那我會努力給你找一個的。”】
我用力地蜷起身體,又把頭深深地埋入臂膊之間。
我的天啊,我的天啊……
我用力把手指扣緊在膝蓋上,這可以讓它們看起來抖得不那麼厲害。
我的天啊。
我吸了吸鼻子,天怎麼這麼冷啊。
你去哪裡了呢?你把你的勾玉留給我,要自己去哪呢?而你……你有事怎麼做到離開這裡的呢?以及,這就是你留給我的理由嗎?
這是何等的荒謬啊。
在我想這些問題的同時,我的心底又有一個聲音在用譏诮的語調說話。
它說:“噢,你裝傻的樣子真可愛。”
又過了一會兒,它嗤笑了一聲,繼續說道:“可憐蟲,你哥哥其實什麼都知道,而你現在也差不多什麼都知道了。”
……不。
我用力打開自己的肌肉與關節,慢慢走到洞口。天又下雪了,我擡頭去看頭頂那凸出的崖頂,不出意料看到了一連串的腳印——即使連綿的風雪已經極度淡化了它們的痕迹,但我還是看到了。
并不用幾個小時,也許隻要幾十分鐘的時間,它們就會徹底消失了。
現在事實已經明明白白地擺在我的眼前了。東明解開了封印,然後他離開了——留下了屬于他的那一半勾玉,和一張小紙條——我在岩洞的一處小孔裡找到了它。我對那上面寫的是什麼多多少少有自己的猜測——其實除了我這幾天追求的“真相”以外應該也沒有别的可能了,但是我暫時不想看,或者說我現在不敢看。
……我的腦中還有一個猜想,但那太可怕了,姑且就先放在一邊吧。
我能做的大概就隻有祈禱來的人裡沒有感知型忍者了吧。
這可真是太奇怪了,我想着,然後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我本以為我會哭來着,可是實際上這雙眼睛隻是在很短的一段時間裡有過酸脹的感覺。之後我就來到了洞口,緊接着這種感覺似乎也就這麼被寒風吹走了。
所以這算什麼呢,應激反應嗎?
應激反應,也稱為狩獵式反應。在機體突然受到強烈有害刺激時,下丘腦會發出指令,使血液中促腎上腺皮質激素濃度迅速升高……總之就是有害作用所引起的非特異性的一切緊張狀态,通常症狀是過度警覺有如驚弓之鳥之類的。
驚弓之鳥……好吧,我可能也确實差之不遠了。
就好像我的手抖得怎麼也停不下來。
我下意識地想要抿一抿嘴唇,然而隐約的痛楚止住了我的動作。我心裡有了猜測,伸手去摸,果真摸到了一指頭的血。
我在心裡卧槽了一聲。
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這幾天總是這樣的,而水之國也總是這樣的。雨一下就是幾天,雪也要一下就是幾天,總是非要把人的心情從新奇折騰到厭煩。
有雪塵從洞口飄進來,茫茫然的樣子落在我身上,沒一會就讓洞口處的地面白了一片,我也不自禁地打了個冷戰,到底是被封了查克拉。
往年的這個時候,家中的火爐早已經燃起來了。爐中的火焰跳動着火舌,紅色金色橙色……其實說不上有多暖和,可暖意哪裡是這麼具象的東西,我通常都認為在保暖方面真正的功臣大概是織子煮的姜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