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門識趣地起身跟我們打了一聲招呼,轉身進到廚房裡去了,沒一會兒廚房裡就傳出了嘩啦啦的流水聲。
我對玖辛奈點點頭,然後我就看到她的表情漸漸變得嚴肅起來,眼中的溫度倒是沒有降下去,隻不過在這一刻她的目光中似乎被加入了某些東西,而正是這些東西讓她的目光同樣變得深邃而複雜。
但說真的,我其實一點兒也不意外——我就知道她……或者說他們兩個,是有正事要對我……交代的。
我重新坐正了身體。
玖辛奈微微抿住嘴唇,看上去像是在極為認真地斟酌自己的用詞——事實上的确如此,她甚至把聲音也放得很是溫柔,聽起來甚至都不像是一個試探。
她問我:“你……接受木葉嗎?”
我微微一愣,在先是确定自己沒有聽錯,又通過仔細觀察她的神情,反複确認了她的這個問題确實不包含任何意義上的譏諷意味之後,我隻覺得喉頭一松,忍不住把眉頭一挑,開口揶揄了一句:“玖辛奈姐,我剛剛差點都要以為你是在嘲諷我了……畢竟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現我這種存在……說真的,問我‘你是怎樣讓木葉接受你’這種問題才比較符合實際。”我眼見着她随着我的話眯起眼睛而察覺到一絲不妙,便連忙停止了作死,正面回答了她的問題:“好吧,木葉……如果抛去我自身的一些原因不談的話,那我其實還是挺喜歡這裡的,”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吐出了剩餘的話,“但是……我對水門哥已經說過這個問題了。”我攤了攤手。
“我明白了。”玖辛奈點了點頭,面容上卻全然沒有半分困擾的樣子。緊接着,她就像是洞察了我的疑惑,對我補充道:“你成年的事還沒譜呢……這件事等你成年了再說吧。”
一句話就把我怼回去之後,她緊繃的神色終于放松了,那張美極了的面容上甚至還浮現出了一抹笑容,看起來像是回憶起了什麼令人發自内心感到幸福的往事:“木葉的确是個很溫暖的地方……我可以打賭,等你熟悉了這裡,你一定會非常喜歡這裡的。不過我個人還有點問題想要問你,你對接下來的生活有什麼規劃?以及,你打算什麼時候去忍校?”
……?忍校?那是個什麼玩意?是指專門培養忍者的學校嗎?
我的目光漂移了一瞬,又聯想起之前同樣不了結的“暗部”……嘶,這感覺怎麼就那麼有土包子進城的既視感呢?
陌生的名詞引發了我的思考——雖然不知道專門培養忍者的學校究竟是什麼樣的,但那肯定和我要去的暗部是兩碼事。
怎麼看出來的?
廢話,一個是“忍者學校”,一個是“暗殺戰術特殊部隊”,兇殘程度光看字面意思就知道差了恐怕有十萬八千裡。
“我不去忍校,”我說,“我去暗部。”
她的神色立時變了,就連周身的氣勢都變得有些怕人。我直覺哪裡出了問題,至于到底是哪裡……?誰知道啊,總之趕緊補充解釋是不會有錯的:“是三代火影大人安排的,我的身世有點問題,進入暗部剛剛好。而在那之前還有一個叫志村團……團啥的人,他一直……”
一直……怎麼着?
我皺着眉想了一會兒,卻也沒想到該用什麼足夠貼切而又足夠委婉的形容詞——畢竟是木葉的高層,嘴巴上還是要留點情面的——幸而志村團藏那套令人窒息的操作作風似乎還有着頗高的知名度——好吧坦誠一點,我想用的詞其實是臭名昭著——單從玖辛奈那難看極了的臉色就能看出來了。
我和她對上視線,無辜地眨了眨眼後就直接跳過那個形容詞接上了下一句:“我去暗部的事雖然是三代火影大人的提議,卻也确實是由我自己決定的——别急,玖辛奈姐,我很确定我有為自己的選擇負責的能力……更何況從當時的實際情況來看,已經沒有比這更好的結果了。”我暗示性地敲了敲自己的腦殼,補充道,“我的确應該感謝三代火影大人。
玖辛奈暴躁地捏着拳頭并把目光轉向别處。她的嘴唇時不時會張開,像是想要說些什麼,然而最終卻還是沒有說出口——看起來比起無力的語言,她選擇了另一種方式。
她走上前來環抱住我,手臂上的力道很輕,在我耳邊說的話也很輕:
“太辛苦了。”她說。
辛苦嗎……?
太辛苦了。
是啊,真是太辛苦了。我想。
可是比起我想要看的、想要做的,辛苦還僅僅隻是一個開始呢!
我用力眨了眨眼睛,可這驅散不了我眼中的濕意,這滿屋子暖黃色的燈光折射進我的眼睛時,我竟有一瞬間恍然覺得自己還站在那一片金色的銀杏林。
我還看到水門從廚房裡走出來,表情複雜——嘿,我早就發現水聲停了,你在那裡偷聽多久了?
他當然也看到了我算不上友善的目光,但他很明顯并不打算針對這個問題說些什麼。他甚至還微微翹起唇角,用那雙過于溫暖的眸子看着我、包容我、告訴我——
“照河……孩子,我向你保證,今天過後我和玖辛奈什麼都不會知道,”他告訴我,“其實你可以……”他用手指了指眼睛。
好的,我想我明白了。我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其實我可以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