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暗部最基本的規矩之一,本質是為雙方提供有效的保護,有的時候——或者說大多數時候,人都是知道得越少越安全的。”
嘴上雖然在說着話,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過。我耐心地将周身的卵石一個又一個地翻開,終于在某塊石頭下找到了一個造型奇異的“X”狀标記,于是某種微小而又微妙的雀躍就在這時拽起了我破皮流血的唇角。
……就是這兒了。
如果運氣足夠好,也許我可以看到除我之外的全員都等在這裡。我該跟詩織交換詳細的情報,他們肯定是去做了其他的事,從側面來輔助分析必将使我們的推論更加接近事情的原貌。
我拍拍手掌站起身來,順着“X”所指示的方向靠過去,撥開擋住視線的層層葦稈,一塊奇迹般沒有淪為泥沼的小型場地出現在我的視野之内——我甚至都可以看到他們倒卧休憩的身體輪廓了。
啊……
我眯了眯眼,在原地靜立片刻後,轉頭在卡卡西逐漸冷肅的注視中對他展顔一笑,說道:“你跟緊我就對了。”
然後我就沒再注意他,兀自邁步向着集合地走去。
一步。
周圍靜悄悄的——河水在微風中漾起微波,葦叢小幅度地搖擺着,“沙沙”的輕響遍布四方,不絕于耳——可是這一切依然還是幽靜、安靜、平靜的。我在腳底布上了合适的查克拉薄層,它有效地将我的腳底闆與泥水隔離開來,使我在這片小型的泥沼之中行走無聲,來去自如。
兩步。
我的視線不受控制地凝在了那些卧倒休憩的身體輪廓上。那張該死的起爆符顯然還沒有放過我的眼睛,有些絢爛而奇異的光影殘留在了我的視網膜上——随之而來的還有模糊卻綿延不止的幻痛,我的心髒因此而變得不太正常,它的收縮與鼓脹在不知何時變得越來越快也越來越重,這使得血液現在正一下一下地沖撞着我的血管,也一下一下地敲擊着我的耳膜。
三步。
我依然無法将自己的視線從他們身上移開。
但是我已經可以想點兒别的,譬如——
我?還是卡卡西?
四步。
我不再思考任何東西。愈發蓬勃盛大的殺意充盈了我的心。
落地。踩實。發力。
一個完美的貼地前翻。天空與地面在我的視野中一瞬間便完成了颠倒與複位,而我的手也在身體蜷縮的一瞬間完成了二十一個印——對于一隻骨裂的手而言,這顯然不是件輕松的事,但我認為這是值得的。
——這是值得的。
一切在我眼中都變得如此緩慢,但事情的變故又來得太快,簡直令人猝不及防。
我是極度讨厭事情脫離控制的,現下這種來自于猝不及防的驚愕與暴怒已經足以夭折我返回集合地的全部喜悅。
手掌重重拍上地面——
土遁·大地寂寂。
擺上陷阱不就是為了讓我心慌意亂地靠上前去嗎?好一個請君入甕!我來是來了,但是我既然來了,那你就得把主動權給我交出來!
河床振動,水霧橫飛。幹燥的沙洲變得泥濘濕潤,清澈的水灣變得躁動渾濁。
“滾出來。”
電光火石的某個瞬間,一道深色的影子自斜前的葦叢閃現而出。我全身後仰,以腰為軸旋出一記側踢,正中,将那東西遠遠地便踹了開去。
那東西落地起身,卻沒有立即采取下一步動作,而是好整以暇地站直身體,發出一陣刺耳的尖笑。
我由此而被它……她吸引了目光,第一眼過去看到的就是一身冷灰色的制服,這我十分熟悉,畢竟我現在也穿着這一套。
再看下去,我便再也挪不開視線,也再也邁不開腳步了。
像是驟然被潑了一桶冰水……我全身燃起的血液在這一刻盡數變得冰寒,骨骼關節結上了霜。
何等熟悉的半張臉。
詩織,可以告訴我你那半張慘白的臉是怎麼回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