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留步!”
“看姑娘你的年紀,一定還沒有許人!”
“梅某對姑娘你一見傾心!”
“若蒙姑娘不棄,在下願出萬金,求娶姑娘!”
“……”聽到萬金的一瞬間,夜昙不得不承認,她多少還是有點心動的。
不行,她絕對不能為五鬥米折腰!
但是……
萬金……
不能賭博,光靠當賞金獵人的話,她得賺多久啊?
夜昙開始在心裡啪啪地打着算盤。
“你放手!”瘋狂心動的離光夜昙到底還沒丢失做人的底線。
“不放!姑娘要麼将我的劍恢複成原來的樣子,要麼就嫁我彌補損失。”
拉扯之際,他頭上那黑色暗紋的帽兜也順勢松脫了下來。
神君趁機在自家娘子面前露了個臉。
來之前,他想了一個時辰,還是決定先用沒有情的樣子。
畢竟,這個樣子看上去應該比較年輕嘛!
而且黑色也能襯托出他大俠的氣質。
“呸,一把破劍就想換本姑娘這樣的美人給你作娘子啊!”,夜昙瞥了這黑衣人一眼。
沒想到啊,小模樣長得還不賴麼。
但江湖之大,她有預感,以後定能遇到更好看,更有錢的!
“那劍,分明就是你變的戲法,本姑娘已經将劍還給你了,少來糾纏!”
“呃,你不是……”一旁的黑鷹見到少典有琴的臉,大驚失色。
“你這無賴,癞蛤蟆想吃天鵝肉!”夜昙還在那掙紮:“快放開我的腿!”
“不放,今日姑娘必須要給我一個交代!”
玄商神君演着演着,也入戲了。
隻要他不想放手,她肯定是走不了的。
隻是,神君正糾纏自家娘子之時,餘光突然瞥見一抹杏色,驚得他趕緊松了手。
這一松,卻是正好給了夜昙機會。
玄商神君被自家娘子贈送了一記窩心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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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舊的屋檐下,一貴婦身着淺杏色的長裙,立于長街之畔。
她雙肩的珠花如蝶,随風輕顫,點點銀色的星光撒落裙上。
袖與擺的輕紗層層堆疊,細膩莊重,像是雲霧缭繞于佳人身側。
溫柔而婉約。
“母神……”神君真是老尴尬了。
此時,他正硬着頭皮向霓虹行禮:“您是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也不叫人通知兒臣一聲。”
到底誰能來告訴他,尬演的時候被媽媽看見了要怎麼辦啊?!
“……母神也是……才來不久。”
此時,霓虹還處于震驚之中。
她是因為擔心兒子和兒媳,所以才特地下界的。
“欸,你不是聞人嘛!”那廂,與夜昙争執的黑鷹瞥見了神君黑色披風之下的真容,愣神了好一會兒。
震驚過後,他急忙跟上來,一把扯住了少典有琴的袖子。
别的不說,這臉他可是過目難忘啊!
“!!!”比起被母神看見自己扒着娘子的腿不放,他更不想讓她知道聞人那檔子事兒。
“你認錯人了。”神君故作鎮定道:“我不認識你。”
裝蒜,可是他沒有情的看家本事。
“自從缤紛館那夜後,我一直等着你來找我,但你也不再聯系我了!他們都說你失蹤了!”
自己是久久不能釋懷,他居然都不記得了!
思及此,黑鷹不由得心頭酸澀。
“聞人,你好狠的心呐!”黑鷹邊嚎邊像個怨婦一般跪倒在地,抱住還在愣神的少典有琴的腿:“你難道不記得那年的松柏長青之約了嗎!?”
“我……”他确實不太記得了。
聞人送出過太多銀月松柏枝了。
當年,女子們都一一登門道歉過了。
這男子就……
“聞人,不想今日能與你在此相會”,這次換神君被人抱住大腿不肯松手了,“你真是叫人日思夜想、魂牽夢萦啊!”
“……呃”,少典有琴尚在回憶聞人究竟欠下過哪些不可言說的風流債:“你先起來!”
“有琴,這位是你朋友嗎?”一旁的霓虹開口詢問。
三片神識的事情,她當初自是聽紫蕪講過。
至于那些勁爆的細節麼,再給紫蕪三個膽子,她也不敢原封不動地對母神和盤托出。
“這位是令堂吧”,黑鷹一反前态,變得多禮了起來:“見過伯母大人。”
但這位聞人的瘋狂愛慕者,卻并沒有松開他抱大腿的手。
神君感覺自己已經羞恥到了想要土遁的地步。
究竟什麼叫作現世報?
這大概就是吧!
少典有琴以手扶額,緩了半天,仍然是那幾個字:“都跟你說你認錯人了!”
現在他可絕對不能承認自己就是聞人!!!
“怎麼可能!我不會認錯的!”黑鷹一臉盲目自信。
“松手!”
再不松手他真的要拿腳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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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琴……”霓虹上神欲言又止:“方才那人……真的沒事嗎?”
他看起來為情所困,很是失魂落魄的樣子。
“母神,您先去香堂裡歇息片刻。我……我先去換件衣服。”
好容易打發了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昔年追求者,神君下意識就想溜。
這一切已經很離譜了。
絕不能讓母神看到什麼更離譜的了。
“有琴,先不急着歇息”,霓虹仿佛對剛才發生的一切都熟視無睹,依舊維持着她身為天後的鳳儀,溫言道:“母神聽紫蕪說了,你們的計劃是扮作三個不同的神識,然後幫昙兒渡過這三世情劫,可是這樣?”
“回母神,兒臣是這樣打算的。”
但這成功率麼,就很難說了!
“母神也沒想到,你的神識居然是這樣的……”霓虹有些感慨。
“母神,方才那黑鷹,真的是認錯人了。”
此時,神君終于想起來,聞人的簿子裡好像是有這麼個人。
“母神,我……”
算了,沒事,母神什麼沒見過嘛!
對吧!
神君也是破罐子破摔了。
“有琴,不必解釋,這樣就很好。”霓虹又怎麼會為了這點小事怪罪他。
“其實,母神是聽紫蕪說了你們的計劃,特地下界來看看你們。”
她自然知道自己的兒子将夜昙看得有多重。
“若你們有需要,母神也能相助一二。”
“多謝母神,隻是……”,少典有琴感動的同時也有些猶豫:“父帝他知曉您下界一事嗎?”
“放心,他現在忙于政務。”
簡而言之,就是沒空管這些事。
“那政務上,一切可好?”
“都好”,霓虹寬慰少典有琴道:“放心,有清衡在,沒事的。”
“如此便好。”清衡果然沒有讓他失望。
“有琴……”霓虹莫名地有些難受。
他還是這樣,放不下天界之事。
終究是他們這作父母的,讓他承受了太多。
“對不起。”霓虹輕輕拉起自己兒子的手:“昙兒他們去找神識的時候,母神一點忙都幫不上。”
這話她其實早就想說了。
“母神,這怎麼能怪您……”說到此處,少典有琴向霓虹俨然行過一禮:“當初是情勢所迫,兒臣絕無怨言。”
“……你們受苦了”,霓虹的手輕輕撫上長子的側臉:“那段日子,母神唯一能做的,就是每日焚香祝禱,祈求你們在界下,一切都好。”
盡管她自己就是天後。
盡管她知道求無可求。
盡管連孩子的父親,都不願意他複生歸來。
于公,身為天後,她不能私自下界。
于私,身為人母,她隻能選擇,将此憐子之心,相托于茫茫天道。
“母神其實很後悔”,霓虹擡起手,替少典有琴整理了他身後有些淩亂的帽兜。
他的衣服都被方才那激動的友人捏得皺巴巴的了。
“後悔沒有早一點和你們站在一起,反抗你父帝的剛愎自用。”
他被種下閉念錐,失去記憶的時候也是這樣。
自己這個做母親的,隻能眼睜睜的看着。
當時,她以為這麼做,就能同時保全他們兩人。
可最終的結果又是什麼?
她也曾經感慨,閉關之前,那個敢和她與少典宵衣鬧着玩的有琴,再也回不來了。
清衡與紫蕪,因為得了他們兄長的庇佑,過了千餘年天真爛漫的日子。
而有琴生命中的這種缺失,卻是再難挽回。
對一個母親而言,這無疑是一種深刻的遺憾,是心中時常發作的隐痛。
不論人神。
沒想到……
“沒想到,現在還有機會看見你的神識,母神也想幫你們的忙。”
霓虹溫柔開口,表示自己也應該在這場大戲中擁有姓名。
“可是母神,您不能在人間待太久的,不然的話……”少典有琴有些擔心。
“母神知道,放心,隻是暫留人間,應是無礙。”
她可以經常下界來看看的。
“這……”
他自然也是想多和母神待一會兒的。
“那就有勞母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