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戀愛是真的會影響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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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以後,夜昙就不高興讓人再進天葩院的門了。
“為什麼啊?”神君有些莫名。
這變得也忒快了吧?
昨夜他們還纏纏綿綿,難舍難分呢!
甚至今晨還相敬如賓,琴瑟和鳴呢!
怎得就突然鴛鴦瓦冷了呢?
“可是我做錯什麼了?下次我……”
“哎呀你怎麼還不明白……”感覺道理是說不通了。
“人家是……膩了!”夜昙誇張地跺跺腳。
“啊?”
“我是說啊,你……也不符合本公主對夫君的想象,本公主需要……适應适應……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成親恐懼症吧~”她打着哈哈。
“……啊?那你喜歡什麼樣的夫君?”神君覺得……那也沒事。
将心比心,自己從前也沒想過娘子會是她這樣的。
隻要自己按她喜歡的改,不就成了麼。
“差不多就是……沉淵那樣呗~”夜昙支支吾吾。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他了啦!再虛構不出來什麼理想類型。
“……”這一瞬間,玄商君已經安排好了所有的訓練計劃。
必須看上去就壓沉淵惡煞一頭!
“好了好了你這樣就很棒!”某神的心思,夜昙是一眼看穿。
她才不想他訓練呢。
還不如多陪陪自己。
“……是嗎?那你為何不讓我……”
“沒錯。但我……還是要适應适應,你可明白?”
“……欸……”少典有琴還想說些什麼,天葩院大門就“啪”地一下在他面前合上了。
吃了大大的閉門羹,無奈之下,玄商君隻好回轉。
深夜的蓬萊绛阙依舊燈火通明。
某神依舊伏案讀書中。
相當專注。
交接,人倫之原也。而有不相和悅者,何故也乎?曰:蓋因女子不能察丈夫之意,男子亦不曉婦人之性,此不達人倫之道、 生育繼嗣之理也。各頑劣多淫,各懷不足,互填憤怨,或棄自己妻妾而通外婦,又欺丈夫而野合□□,又男子痿軟不滿欲情,或強陽標悍無休息,後終生厭惡。
陰陽貴有法乎?
合上書,玄商君心中忽得升起一股深深的危機感。
其實他也知道,男女之間,有很多事情是沒有道理可言的。
就像小沒在界下聽過的一個故事。
那是關于一對年輕夫妻。
夫君英俊溫柔,錢也不少,但是始終無法讓妻子滿意。
結果妻子就跟個很野蠻的情人混在一起了。
那情人真的是很野蠻!
長夜漫漫,總是引人遐想。
玄商君是聯想到夜昙對沉淵的興趣,繼而又想到前些日子她讓自己演的那出“好戲”。
難道……
不會……不會的!
少典有琴,你沒必要自己吓自己。
……
不過,他總歸得鍛煉一下,提升自己。
想通了這層,這會兒,神君虛浮的目光漸漸堅定起來。
隻是苦了飛池。
玄商君大半夜修煉,護法的不二人選當然是他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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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萊绛阙。
“有琴,有琴~”這日,夜昙蹦蹦跳跳地進了蓬萊。
全然忘了前幾天是如何冷若冰霜,拒人于千裡之外的(神君看來)。
“你知道明天是什麼日子嗎?”夜昙趴人桌邊,一通眨眼。
她已經提前預習了很多天的功課,這下再也不怕耽誤學業啦~
神君放下了手上的奏折,沖着人溫柔一笑。
“是你的生辰。”
“你怎麼知道的呀!”夜昙的語氣透着點小失望。
虧她還想要刁難一下他的。
然後再借着他的愧疚要挾一些禮物。
“你忘了,你姐姐的庚帖上寫了的。”神君起身,走過去拉自家娘子的手。
“喔。”夜昙的眼睛滴溜溜轉。
“怎麼了?可是有什麼打算?”這醞釀鬼主意的表情他可太熟悉了。
“明天上書囊休沐。你能不能……”夜昙準備派慢慢去沉淵送自己為青葵準備禮物了。除此之外,她還為自己和未來夫君準備了一些節目,但……需要他有時間配合。
“明天一天我都能陪你。”神君表示他早就準備好了。
公主啊!
其實神君他早就望眼欲穿了!
一旁的飛池低下頭,忍住了揭穿自家神君的沖動。
隻敢在心裡點他。
“真的呀?那……我的禮物呢?”夜昙有點驚訝,但還是沒忘記伸出手來。
“也準備好了”,神君表示自己這次是銅牆鐵壁,絕對沒有丁點漏洞。
說實話,他還是有點怵夜昙突然想起上次那缤紛館烏龍。
“那……”
好家夥,居然每一招都被他接住了!
準備好的刁難都無處出擊,夜昙隻好顧左右而言他。
“總之不許給我壽桃了,壽面也不成!聽到了嗎?”她到底還是想起來了。
“不然的話下次你過生辰我就……”
“就……如何?”她都說到這裡來,神君的好奇心也被釣了起來。
“我就送給你三~千~個壽桃。”
夜昙扳了扳手指,掐指一算,區區三千個的話……
她的積蓄還是夠用的。
“到時候你都得吃了!”
“啊?”神君有些傻眼。
他的胃口最多隻能吃下兩個茶葉仙鶴蛋的。
“你忘了之前你自己說的,幾歲就要吃幾個壽桃了嘛?”
“……”
這是誰說的?!
……沒有情!!!
神君恨不得打沒有情嘴巴。
可現在卻隻能打他自己的了。
想了想,還是沒下去手。
“放心昙兒,這次肯定沒有壽桃。”神君轉過頭去向飛池使眼色,示意他把菜單上的壽桃劃掉。
“但壽面還是要的吧?”
“不要!”她可吃得夠夠的了!
“還有啊”,夜昙當然看到了神君正在和飛池瘋狂使眼色,心中有了計較。
“要是你有别的計劃,就都取消吧。”
“啊?”神君驚訝地叫出了聲。
“可是昙兒,我都準備好了……”還是一天的慶祝活動。
“那……要不等明年吧?”夜昙眨眨眼。
她不管,她要執行自己的計劃。
時不我與呀!
“那啥,禮物你就讓那小池子都送到我天葩院就行了。”
“好。”神君當然是完全奉行娘子最大的準則。
“嗯!”夜昙滿意地點點頭,“你明天直接去無涯峰等我。”
“那裡啊……”聞言,少典有琴眉峰微皺,“着實有些遠了吧?”
那是天界西邊,一處荒無人煙的山林。
就沒怎麼開發來着,景色在他們天界也排不上号。
去那裡幹嘛?
但……既然她說了要去,自己也不好拂了她興緻。
“好,就去無涯峰。”
“那昙兒,要不我們一起過去?”神君還是有點擔心自家娘子安全。
“不要啦~”夜昙噘嘴拒絕,“你就在那裡等我好了。”
“對了!你令牌再借我一下!”她忽然想起了正事,手直接大喇喇滑過人腰帶。
“……”神君耳根微紅。
“……”飛池則恨不得原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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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天葩院。
慢慢打包好了一堆禮物,準備親自飛鴿,啊呸,飛鳥傳書去沉淵。
臨走之前,正看到夜昙在那搗鼓衣服。
還是沒看見過的款式,顯然是新的。
“昙昙你在幹嘛啊!”慢慢眯起眼睛,作勢要去搶夜昙手中之物。
“哎呀别動……”
此時,夜昙手上正拿着一件橘色的衣服。
她往身上比了好久,笑得跟朵喇叭花似的,看得慢慢都歪了嘴。
鄙視,大大的鄙視!
自從和玄商君在一起後,她就整日神神叨叨的。
看到慢慢這般表情,夜昙的語氣也虛了下來。
“我就是……在看明天穿什麼好!”
“……嗷~~你還假惺惺說在選衣服,明明就已經決定好了穿這個吧?是不是玄商神君送的呀?”
“不是,這是我拜托尚衣仙坊趕制的啦~”夜昙沖慢慢搖搖手指。
動用了一點點未來天妃的小權力嘿嘿~
“難得見你穿這顔色啊?”慢慢抱着手肘。
“我……這不難得的生日,我換換口味嘛!”夜昙繼續裝作随意為之的樣子。
其實她隻是覺得,紫色不符合她明日的人設。
“幹嘛,我就不能換個别的顔色穿穿了!”面對慢慢的懷疑眼神,夜昙不得不叉腰以壯聲勢。
“你到底有什麼陰謀”,小鳥将臉怼到夜昙跟前,“老實交待!”
過個生日居然還特意把她給支走。
明明以前每次生辰都眼巴巴等着她和少主來的。
“你個重色輕友的家夥!”
“哎呀,慢慢你好煩,趕緊給我姐姐送禮物去!”被戳中心思的夜昙開始拿手推人了。
“是是是!”慢慢扛起夜昙早就打包好的粉色小包袱,拿着她從神君那扒拉過來的令牌,出了天葩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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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神君一早起來,就是拉着飛池選衣服。
飛池繃緊了神經。
還好自己已經讓尚衣仙坊送了一些新衣服過來。
現在衣櫃裡除了白色和藍色,還有别的款式。
他想,這樣總不至于被拉着進行上次那般的辨色酷刑了吧?
“神君,依飛池看,不如穿這件?”飛池拿起了一件看着就煙光凝暮山紫的衣服,遞給自家神君。
這是他的精選推薦。
“這……”神君挑眉。
他沒穿過這個顔色。
感覺樣式有點過于花哨,這紋路也……
少典有琴摸摸布料。
觸手倒是柔軟輕薄,就是……還鑲着金邊暗紋呢。
總之有點……顯眼包的意思。
“這個啊……”略帶嫌棄的表情。
但飛池下一句話就打消了他的顧慮與猶豫。
“神君,公主一定會穿紫色……依飛池看,再配這金色的冠,最是合适,您覺得呢?”
“那就這件!”神君當即拍闆。
他對穿情侶服飾一事躍躍欲試。
“那個飛池,記得把本君準備好的禮物送到天葩院!”撂下這句話,神君火急火燎地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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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選衣服多少浪費了點時間,少典有琴有些心急。
等他來到無涯峰時,發現山間并無夜昙的身影。
放眼望去。
隻道是萬山紅遍,層林盡染。
天界殊色,美不勝收。
他卻無心再看一眼。
“昙兒?”神君環顧四周。
不會是他來晚了,她不耐煩,所以走了?
早知道他就不花那麼多時間在衣服上了!
正在神君懊惱不已,急得滿山亂轉時,他突然看見無涯峰對面的山間巨石上多了……一張地圖。
神君定了定神,飛身來到石頭邊。
仔細一瞧,這居然還是一張相當詳細的山間地圖。
其實,詳細是正常的。
夜昙特地去藏書閣扒的舊書,然後按着天界地圖的一角描下來的。
“昙兒?”神君順着地圖指示,降落在一山間小路上。
他順利找到了自家娘子。
誰知,聽着喊聲的夜昙隻是略略偏了偏頭,用餘光掃他,卻不吱聲,更别提跑過來抱着他喊“有琴有琴”了。
乍一看,少典有琴還有些愣神。
今日的夜昙穿了件橙色衣服,撐着把白色的江南油紙傘,頭上綴着的是橘色的小花,還梳了整整齊齊的發髻。
端得一派小家碧玉的打扮。
她怎麼沒穿紫的!
他怎麼穿了紫的?
夜昙是有點驚訝。
神君是懊惱。
“昙兒?”神君以為夜昙是沒聽見,又喊了一聲。
夜昙還是不理他,徑直往前走去。
“……”神君意識到——不理自己,可能也是她的刻意安排。
于是他便靜靜地跟着人走了一段路。
夜昙拿傘的左手上挎着個竹籃子,右手還捏了塊白色碎花帕子。
她聽到了少典有琴叫自己的聲音,便放慢了腳步。
但她沒想到的是,扭扭捏捏地走了一段路後,某傻瓜居然沒追上來。
害她之前想好的,通過他和自己搭讪的形式,自自然然給到劇本的想法直接就破滅了。
哎……
沒辦法,隻能自己推進度了。
夜昙從衣袖裡抽出了本書,随意往地上一丢,便又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繼續往前走去。
“……”神君當然看見了。
少典有琴快走幾步,撿起了夜昙故意漏給他的那本書。
他的眼睛停留在書封上。
封面的名字……
霸道山大王愛上我。
這幾個字被用毛筆劃掉了。
《霸道山大王愛上我》下面重新補了兩個字——劇本。
還劇本呢!
那花裡胡哨的封面一看就是個話本好嘛!
還是特别不正經那種!
神君的感覺的确沒錯,那是夜昙讓慢慢特地回宮翻出來的話本子。
她那些話本子裡就這一本是巧取豪奪的,還是自己買别的話本子時候附贈的。
這題材她不太看。
她比較喜歡沉淵争霸,或者靈異鬼怪什麼的。
但人嘛,偶爾總也會想要嘗試一下新的風格啦~
為了給神君一點準備時間,夜昙十分貼心地找了塊石頭。
她本想一屁股坐上去,卻又怕弄髒自己的新裙子——山間清露還是很足。
這多少會影響劇本的。
還好,她早有準備~
夜昙收起了手中油傘,放在石頭邊,接着,小手一抖,将自家帕子墊在石頭上。
坐下來後,她先是裝模做樣地拿袖子擦了擦額頭,理了理發鬓,又在耳邊呼呼扇了會兒風。
像是突然領悟這動作其實并不優雅,她扇到一半就停了。
夜昙随手打開自己身邊的食盒,從裡面拿出一個豆沙包,放在嘴邊一小口一小口地咬。
這是她能夠想到的最為淑女的姿勢了!
另一廂,撿到劇本的神君正在她後頭不遠處伫立,翻看着。
越看越面紅耳赤起來。
這到底是什麼嘛!
他沒想到,那一夜,夜昙興緻上來,讓他幫着演的所謂霸道男主角,居然還是一出連續的戲。
就是出自這個話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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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君捏着劇本,走近夜昙。
他有點猶豫。
這劇本的内容讓他覺得……很羞恥。
但另一方面,夜昙卻不斷歪着腦袋,在向自己使眼色。
她可是今日的大壽星啊。
無奈之下,少典有琴隻能選擇硬着頭皮上了。
“姑娘,你一個人走山路啊?”神君剛說完,就覺得這話怎麼想怎麼像搭讪。
“……”夜昙依舊不理他,隻是站起來,拍拍裙子,拿上空了大半的籃子和傘準備走人。
讨厭,她都快把包子吃完了!
看來,他的演技還是不行!
“……”神君吸了口氣。
他自然感覺到了夜昙眼神中透露出的不滿。
算了,少典有琴,你大可以暫時把自己當作聞人來看。
想到這裡,神君捏了個訣,變出一朵白花,瞬移便來到夜昙跟前,将手中之花簪在她鬓邊。
“姑娘還是配這顔色的花……更好看。”
“呀,你是誰!你做什麼啊!”夜昙面露小白花般的驚恐。
這個劇本主要是講一位山間獨行的女子,去探望家人,然後碰到巧取豪奪壞蛋,啊不,壞神仙的故事。
這個人設她平時根本沒有機會出演,自然早已在心裡演練多次了。
畢竟離光夜昙酷愛複仇與打人劇本。
“沒想到人間女子的衣飾,居然如此好看……”已經自我代入聞人的神君伸出手,變了把扇子,并順勢用它撩了撩夜昙的衣擺。
頭發都被她梳上去了嘛。
畢竟離光夜昙這次的人設是人婦來的。
“你是……山匪?”夜昙小小地後退了半步。
她在心裡給自己點了個贊。
離光夜昙,不愧是你!好演技!
“咳……”
神君也有點震驚。不管是他,還是神識,都沒見過這樣的夜昙。
就算是月下,也沒這般溫柔的。
這還真是……
新鮮極了。
“本君……是這大荒山山神。”
少典有琴回過神來,趕緊接戲。
“小娘子這是獨自一人趕路嗎?”
“我……我我……”夜昙支支吾吾“我”了半天,“警告你,我可是有夫之婦,正回門呢!”
“本君……不信”,神君展開手中扇子,非常做作地扇了扇。
他也不知自己這是怎麼了,全然找不回聞人用扇時那一氣呵成的感覺,倜傥風流都成了僵硬做作。
“既是回門,你夫君為何不陪你一起?休要蒙騙本君。”
“他還沒娶我就死了”,夜昙突然想逗逗人,又開始連着說俏皮話,“人家我呀,是和牌位成的親。”
“……”這和劇本上根本不一樣!
劇本分明寫的是“奴夫君身染沉疴,故而不能相伴”。
不過,他聽出來了,牌位這段絕對是在諷刺自己。
“小娘子如此美貌,豈不可惜。不如……”
“就與本君回去。”
神君湊近夜昙的耳朵,“讓本君好好疼疼你……”
少典有琴邊說邊捏緊了拳頭。
這到底是什麼劇本!
這不是妥妥的登徒子嘛!
誰寫的這是!
想也知道,離光夜昙大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