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阿瑪容禀,不過是些許糙漢不懂事兒,知道兒臣是您的兒子,您萬歲,您兒子就是九千歲罷了。”胤褆跪着往前幾步,雖然心裡焦急,面上卻并沒有什麼急色,隻是例行解釋幾句。
他不是什麼蠢人。
他的父親不是尋常人家的父親,他與父親先君臣後父子。
政治人物是沒有感情的。
對于任何想要企圖攫取他的權利的人,無論是誰,都會保持極其高度的警惕心。
胤褆知道,這種情況下,越是急着解釋,越是落入了胤祐的陷阱。
心裡沒有鬼,你急什麼。
隻要他急,胤祐絕對要給繼續下套。
對于康熙來說也是,越雲淡風輕的解釋,越是能信他。
而且,最主要的是,這些糙漢沒有一個是他的人,就算康熙去派人查,也不是他指使的。
不過是順心而已。
“防微杜漸,長此以往,軍中怕是隻知直郡王而非天子。”胤褆這邊剛剛辯解完,胤祐在旁邊兒就不急不緩的來了一句。
這麼好上眼藥的機會,胤祐要是錯過了,半夜醒來都得扇自己一巴掌。
顯然,他不會讓自己有懊悔的機會。
誰都清楚,越是頂級的政治人物越不能容忍有人僭越他的權利,哪怕一絲一毫。
尤其是這個人是他的可能的法理繼承人,這更讓人不悅。
“老七,你血口噴人!”胤褆轉頭就罵。
“皇阿瑪明鑒,天日昭昭,兒臣一切尊榮皆緣由您所賜予,兒臣怎敢如此大逆不道?”胤褆的分辯直抒胸臆。
他沒說錯,他就是這樣想的,他是想當皇帝,但是要先當太子再當皇帝才行。
再者說了,康熙身體好極了,他沒蠢到這份兒上。
他是要當太子,不是要造反。
“皇阿瑪,今日弟弟們具在,兒臣索性就分說個明白。”胤褆深吸了一口氣,彎腰磕頭,然後大聲說道。
“兒臣是有些要争的心思,但不過是兒臣想着,都是皇阿瑪的兒子,憑什麼有事兒二弟做得,兒臣做不得。”胤褆頓了頓,然後繼續說道。
“兒臣不敢說是多聰慧,但皇阿瑪聖明在前,兒臣不過學幾分皇阿瑪,不知道為何引着太子和老七這樣敵視。”
“說到底,太子名分已定,老七對兒臣種種惡意不過端是猜測罷了,兒臣實難受這樣的指責。”
“呦,太子名分已定,那你有什麼争的心思,你是對皇上親封的太子有意見,還是對皇上有意見啊...”還沒有等他說完,胤祐就在旁邊拉長聲音陰陽怪氣。
他的語氣實在是太過陰陽怪氣,本來就已經在爆發邊緣的胤褆腦子裡的弦突然就斷了。
胤褆生來健壯,又以武力在皇子阿哥當中拔得頭籌,有時候就是本能的尋求武力的解決方式。
當然,這也是和他生來矜貴的緣故,除了頭頂上的幾位至親長輩,哪個需要他低頭忍怒。
胤褆撩起袍子就從地上站起來,眼睛猶如鷹眼一般快速環顧四周,看着着實沒有什麼趁手的兵器,索性直接一腳就往跪着的胤祐的腰上踹過去。
他本身就力氣不小,心裡對胤祐更不談有什麼憐憫之心。
加上胤祐本身對他并沒有防備,一腳就将胤祐踹歪了身子,直接滑行了半米左右的距離。
“小七。”
“胤褆。”
兩聲驚呼,喊小七的是太子胤礽,斥胤褆的則是康熙。
“小七,怎麼,摔哪兒了,和哥說,疼不疼?”
胤礽一個箭步就沖了過去,也顧不得自己的衣裳,彎腰就把胤祐攙扶起來,整個人圍着他轉了好一圈兒。
若是在毓慶宮中,他都要剝開胤祐的衣裳了。
“疼不疼啊小七?”胤礽雖然心裡急,但到底沒有像小時候一樣胤祐一受傷就不自覺的團團轉。
胤祐是一個非常有心計的人,他深切的知道,良好的兄弟感情不是光光靠自己的付出,謹慎,以及胤礽一時之間的憐貧惜弱。
這樣是絕對不長久的。
他要讓胤礽心疼他才行,所以他小時候經常生個小病什麼的,也是讓胤礽深刻的意識到,胤祐沒他不行,甚至于沒他活不了。
胤祐不和自己的額娘戴佳氏有什麼頻繁的往來,也顯得與康熙并不親近。
他本身就身有殘疾,後宮的其他長輩對他也就淡淡的。
更不要提有什麼同母的兄弟姊妹可以互為依靠。
他的全世界就隻有胤礽一個人。
胤祐疼的一時有點喘不過氣,隻能伸手按住胤礽的手腕,示意自己沒有什麼大礙。
“太醫,去傳太醫。”胤礽卻心下更是發慌。
胤祐是他看着長大的,看着他牙牙學語第一聲喊的哥哥,看他一瘸一拐咬牙騎馬射箭,看他長大成人,能在朝堂上為他分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