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裡的少年蜷縮得更小了。
“那我的皮囊怎麼樣?”一個年輕的聲音笑嘻嘻的插進了這場談話。
那是一個綠頭發的青年,面目俊朗,短發上随意紮着幾個小辮,襯衫的領口微微敞開,左耳上部和右耳下部分别戴着不同款式的環狀耳釘,一身潇灑不羁的以塔式裝扮。他看着莉亞,優雅地行了個禮:“美麗的玫瑰,不知我是否有幸得到您的垂青?”
“這麼随便插入陌生人的對話可不大好啊,輕浮的家夥!”索琳沒好氣地說,不動聲色地護住莉亞。
“您太緊張了,女士。”綠發男人笑眯眯地看着紅發少女。
二人對峙着。
莉亞則有些不安,她感覺這個人懷着惡意,還有點不像人,是異種,是惡魔,還是魔人?要不要把他引到角落裡幹掉……啊,不行,不能這樣,我不能把底線定的這麼低……
正當莉亞胡思亂想之際,塔蘭從與老者的聊天中抽出身來,悠悠對綠發男人說了一句:“你找我妹妹有什麼事?”他們對外的身份是兄妹。
“隻是想認識令妹。”男人禮貌地說。
“那就把故鄉,榮譽,财寶,膝蓋,生命獻上來,我妹妹可是十分優秀的。”塔蘭說,“你要是真想結識她,就給我拿出相應的态度來。否則就給我保持距離,不要打擾美麗玫瑰的綻放。”看你生理年齡27歲,搭讪16歲的未成年人過分了啊。
“如果讓格雷小姐困擾了,我願意道歉。”男人意味深長地停頓了一下,“隻是,與她相比,您的外表是這樣的普通,你們真的是親兄妹嗎?”
“當然。一個随父親,一個随母親。”
“那你們是一起來私奔的嗎?”
世界一下子安靜了起來,連昏昏欲睡的櫃台都看向了這邊,大家都很喜愛八卦。
“你有病嗎?”索琳氣得站了起來,“我這輩子都沒見過你這麼無聊的人!”
“正是有我這樣無聊的人做對照,人們才會覺得世界很有趣呀。”
青年笑着說。
塔蘭透過對方金色的眼眸,看到了他靈魂中那唯恐天下不亂的本質。
得,是個愉悅犯,好極了。
裡卡多好不容易修好了客房排水系統上镌刻的純淨符文,轉頭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要洗澡的表哥塞缪爾不見了。
他那一瞬間是心驚肉跳,生怕那個腦子有坑的家夥又去坑害他人給自己找樂子。
他急忙跑到大廳,就看到塞缪爾正與一個瘦弱(174)的少年兩相對峙,嘴角挂着不羁的笑,中間夾雜着兩位無措(誤)的柔弱少女,還有一個更瘦弱的少年對他怒目而視。周圍是一堆好奇的看客。
這次又是搞什麼?裝作為愛決鬥還是幹脆朝那少年告白了?還是……裡卡多急忙扒開人群,沖到最前面,希望自己能阻止表哥的惡劣行徑。
就在這時,他看到少年笑了。
“當然不是,私奔的是我那傾國傾城的父親和我那相貌平平的母親。我和妹妹是來找他們的。”塔蘭拍了拍手,“他們曾跨過重重阻攔,奔向對方,但最終……”塔蘭搖了搖頭,似在歎息,“他們的追求者們聯手了。”
感情飽滿,抑揚頓挫,聲如洪鐘,直接吊起了所有人的胃口,紛紛表示要聽後續。
塞缪爾的臉上顯示出了幾分茫然,索琳和裡卡多也是。
隻有莉亞清楚,塔蘭要開始信口雌黃了。她很期待編出來的故事。
“本來我是想低調的,但既然你誠心發問了,那我就給你講一講家父家母能纏綿凄美的愛情故事吧。”
塔蘭向塞缪爾發出了惡魔低語。
“求之不得。”塞缪爾見觸發了對方的反擊,也開始思考應對之術。
糟了,對方腦子也有坑。裡卡多見事情走向越來越奇怪,立馬跑上前,打斷了塔蘭的話。
“十分抱歉。”他按住表哥的頭,自己也向對面的少年鞠躬道歉,“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但請允許我為朋友的無禮代為道歉,他從小腦子不好,有一定的智力問題。”
随後他轉向一旁的少女們,熟練地又鞠了一躬:“給淑女們造成了困擾,實在是慚愧至極,請原諒這個傻瓜的口不擇言。”啊,他在心裡感歎,我都練出道歉的肌肉記憶了。
“說人家兄妹是禁忌之戀,可不是什麼有趣的玩笑,呸!”索琳氣呼呼的說。
“十分抱歉,請原諒這個有智力缺陷的家夥。”裡卡多咬牙切齒地給了某個無聊的家夥好幾發老拳。
被他捏住命運的後頸的塞缪爾努力掙紮,不滿地小聲反駁,未果,隻好不情不願的道歉。
塔蘭饒有興趣地看向.他。男人大概20歲,身材高大,身着極具以塔風格的黑色風衣,五官冷峻,有一雙猛禽般的銳利的灰色眼眸,嘴角有一道疤,看起來很不好惹,但壓着同伴道歉時表情很真誠。他的羅索語很流利,但發音還是帶着少許以塔的口音。這個國家的男人很紳士,黑頭發無疑是其中典範,而那個綠頭發則恰恰相反。
“我的意見不重要,重要的是莉亞的想法。”塔蘭說。
少女不怎麼喜歡塞缪爾的行為,但對上裡卡多那雙充滿無奈和歉意的眼睛,還是決定給對方一個台階下。
“請您擡起頭來,您和此事無關,沒有做錯什麼。”少女走向前,柔聲對裡卡多說。
“我這邊也應該道歉。”少女柔柔地笑了笑,“是我不知該如何妥當地回應您同伴的話語,才導緻了關心我的同伴們與他發生争執,實在是不符合一名淑女的禮儀。”
莉亞低頭,朝對方深深的行了一個屈膝禮,嬌小的身軀莫名顯得楚楚可憐:“請您不要介懷,就讓過去的事随風飄散吧。”
“感謝您的寬容,小姐。”裡卡多的愧疚更深了,“您是淑女的典範,我願意随時為您效勞。”回去以後,我一定會找那家夥算賬的,他黑着臉想。
周圍有不少人都譴責地看向塞缪爾。
索琳看着莉亞,莫名産生了一股敬畏。
啊,顔值,社交的法寶,操控人心的魔法。塔蘭在心中感歎道。
在塔蘭的皮膚下面睡着的戈耳彌拉迷迷糊糊地醒來,它從塔蘭的領口處望去,感覺自己錯過了什麼。
卻對上一雙金色的眼睛。
正在這時,旅館從内側閘好的沉重橡木大門突然開了。
隻見門闆飛向兩邊,冷風冷雨哐的一下子就從門外灌進去,吹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一個尾音上揚的聲音響起:“晚上好呀,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