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植物的插圖……”莫爾修斯說。
“我會給伊頓(那個委托他的植物學家)介紹其他畫家。”黑發青年毫不猶豫地回答。
“明白了,屬下會準備好一切,艾梵琳閣下那裡屬下也會告知,請您安心。”莫爾修斯微微垂首,态度恭敬而妥帖。
“有勞了,莫爾……修斯……卿。”卡茲米爾注視着那雙黑沉沉,無機質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
莫爾修斯移開了眼睛:“是。”
我和莫爾修斯的事,也該作出決斷了,卡茲米爾想,即使700多年來,我們一直默契地虛與委蛇,問題也不會消失。
有些因果,必須要斷。
他閉上眼,思緒回到了剛穿越過來的那幾年。那段記憶先是閃閃發光,如同最耀眼的寶石,後來,卻變成了深不見底的沼澤,幾乎吞噬了他,最後,他狼狽地爬了出來,也看到了更多的美好。可是那記憶構成的沼澤,依舊藏在陰影裡。有時,他會夢到那段充滿痛苦的過去化作漆黑的怪物,從他的影子中探出,它纏繞着他的腳腕,想把他拉入黑暗。他夢到他總是無法抵抗,可在真正要沉入黑暗的時候,他總是先驚醒了。
(注:卡茲米爾有肉身,所以會做夢)
卡茲米爾睜開眼睛,輕輕呼出一口氣。
附錄一:賽迪瑪利亞的來信
(風風火火,微微傾斜着,流暢而又浮誇的的手寫花體字)
緻我最最愛的家人——細心的卡茲米爾、優雅的莫爾修斯、還有溫柔的艾梵琳:
我好想好想你們呀!
我一直在想着你們!真的!
對不起啊,三年沒給你們寫信,因為我在做一件沒有100%确定成功就随時有可能死亡的事情。
不過現在我成功了!
長話短說,我在三年前,墜入了愛河。
我愛上了一對戀人,很英俊的兩位先生,我被他們對彼此偏執深沉的愛迷住了。因為世俗,他們沒有結為連理,日常相處也恪守禮節。但我第一次看到那兩人,就知道他們的關系了。那看似平靜的眼眸下,是多麼強烈,多麼具有排他性和占有欲的瘋狂感情呀!仿佛膽敢阻撓他們相守的人,都會被撕成碎片。這是不正常的,扭曲的。但也是純粹的,美好的,他們珍惜着彼此,包容着彼此的病态之處,雖然很少把愛意訴諸于口,但會默默為對方做很多事(我後來調查到的~)……他們忠貞于彼此,嫉妒心都很重(不過身為“被愛者”的那個掩飾得很好)。
簡直太棒了。
好想加入這兩個瘋子,好想一點點動搖他們原本的忠貞觀,一點點毀掉他們視為至寶的愛情,在他們恨不得把我碎屍萬段時,卻又發現我已經成為了他們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她,在矛盾掙紮中縱容我帶他們沉淪。
原諒我,卡茲米爾,原諒我,艾梵琳,我終究違背你們的教導,成為插足他者感情的壞女人了。不過我并不是想做拆散他們這種壞事,我隻是認同三角形更具穩定性的真理而已——不過你們倆還是雙宿雙飛更好,雖然我也很喜歡莫爾修斯,但你們仨組不成三角形的。
我打心眼裡想得到他們的愛,我太好奇他們那時的反應了。
和我估計的一樣,這幾年我數次與死亡擦肩而過——诶,都奈何不了我,我變得更強啦!而且這些經曆好有意思!
哈哈,現在,我和丈夫們感情很好,他們也對彼此更坦率了。我已經懷孕五個月了,是我們三個共同的孩子。
卡茲米爾,我猜第一個讀信的是你,艾梵琳大概不在——因為我是故意把信寄到你這兒的。我不知道該怎麼和她解釋,不同于小時候純潔的戀情,這次我真的和一個男人結婚,并且還愛着另一個男人,我們還是可以共同孕育新生命的關系。艾梵琳很好很好,就是太古闆了,我不後悔自己的決定,但我畏懼她帶着哀傷的沉默。所以,拜托你替我解釋了,父親。
好想你們,好想見你們,愛你們。
對了,伊亞娜來信了嗎?我也想她,可我找不到她。
祝好
又及:1.我合法的那個丈夫是米德加德帝國的儲君,我現在是太子妃了。不過我們以後可能會離婚,因為我想和另一位丈夫也結一次婚,這樣大家的關系就都合法過了。
2.我把兩個丈夫的姓氏加到名字後面了:塞迪瑪利亞.葉冉.西摩爾.德.維利爾斯,是不是很長?
天鵝的後裔
〔注:塞迪瑪利亞的自稱〕
1349年3月10日
附錄二:伊亞娜的來信
(潇灑而成熟的字體)
父親:
展信佳。
久疏問候,慚愧之至。
這些年“上司”猜忌,工作又要求保密,着實不方便來信。
好在原本的“上司”死了。
(注:中間就是一大塊空白)
我一切安好
(字迹開始變得散亂,如同寄信人雜亂的心緒。)
我一切安好,隻是,非常,非常想念你們,真的,真的好想你們。
我一切安好,勿念。
(字迹被竭力寫得整齊,卻沒有一開始那種潇灑感了。)
把信寫得這麼亂,請您諒解。明明很思念您,寫信時卻不知道從何說起,己經寫壞五次了。
祝安好
又及:瑪利亞嫁給了米德加德的太子,懷孕了。雖然那個男人和宰相(男)暗通款曲,但并不影響瘋丫頭的愉快生活。情報顯示,她過得很好,您不必太過挂心。
伊亞娜.盧修安
1349年3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