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一開始興緻勃勃東奔西跑了頗久,途中還被路遇的弟子摸了許多次發亮的毛發。
直至比試台上傳來獸吼的威壓,這才驚覺已經離開原地許久。回身望去,黑壓壓的人群烏泱泱一片,也不知那狠心棄崽的主人在何方。
這隻突然委屈起來的貓崽低低嗚咽了一聲,沒有方向感地東躲西藏。
台上再次傳來響亮的吼聲和強大的威壓,它害怕得瑟縮着往角落裡躲去。
幸而,這次迎接它的不是一地灰塵,而是被一雙好看的手托舉着抱了起來。
小小的貓崽擡眼一看,如寶石般圓滾滾的貓瞳中映出一位前所未見的漂亮美人。
它“喵嗚”了一聲,一頭紮進對方潔白的衣襟,表示委屈極了,必須得貼貼才能好。
蘇沐之一邊看着在懷中溫順趴着、十分主動的貓崽,一邊看着方才被貓崽踩出幾朵黑梅花印記的雪白衣袍,不知所措了片刻,才将貓崽抱起,想着之後再去尋找它的主人。
這可憐的貓崽,将毛茸茸的小腦袋埋進衣襟中好半天,才敢伸出頭來望望外面世界,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有多狠心的主人!
他輕輕擡手,遠處強大靈獸的叫吼威壓便被無形屏蔽了開來。
……
果然如顔子瑜所料,那負刀的青年雖然實力比紫衣青年略勝,但并沒有計知昭越級而戰的本事,面對一修士和一靈獸的雙金丹組合隻得落敗。
至此,這場試煉大會的結果已出了大半,前二和前四都已塵埃落定。
接下來就連抽簽都不必,雙方都知曉自己的對手是誰。
顔子瑜對戰紫衣青年,裴決對戰負刀的青年。
接下來的比試也快得很,大概是為了留有懸念,裁判長老宣布裴決和負刀的青年先行決出第三和第四的名次。
與裴決先前果斷認輸、毫發無損的全盛狀态相比,他的對手明顯狀态不是很好。經曆了雙金丹的苦戰,身受重創、靈力透支,他的狀态明顯下滑。
即便經過了千秋宮長老短暫的治療,還服用了虛丹宮長老的靈丹,立時三刻也難以在短時間内恢複到全盛狀态。
裴決拎着自己的玄鐵靈劍、抱着勝負無所謂的信念毫無壓力地上場了,畢竟第三還是第四都在前十,隻要不作死地非選沒有對應天賦的晴明宮,他的名額鐵上釘釘。
然而就是在這樣毫無壓力的比試中,反而将劍訣發揮得不錯,神奇得赢了這場比試。
當然,根本原因還在于他的對手在上一場比試中消耗太大,以至于這一場耐力難以為繼。
而入不了前三的名次,負刀的青年隻得遺憾地和進入桐雲的機會告别了。
比試來到最後一場,在裁判長老的催促下,顔子瑜從容抱着度緣傘上場。
紫衣青年因為靈獸的緣故,消耗沒有那般大,但本身也多少受了些傷。
顔子瑜雖說上一場因着裴決直接棄權認輸的舉動沒什麼消耗,但再上一場和計知昭的對戰中幾乎是耗空了靈力,至今也無法第二次施展出那道威力強大的符。
但那道逆轉輸赢的符還是給紫衣青年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以至于顔子瑜剛一上場,就如臨大敵。
畢竟,計知昭都沒有勝,而他,卻從沒有赢過計知昭……
顔子瑜試圖安撫道:“别怕,我靈力耗得太多,近幾日内都用不出來那道符。”
紫衣青年:“……”
我信你個鬼。
雪豹雖說沒收到主人攻擊的信号,但也沖着顔子瑜龇着牙低吼。
好吧,沒人信的顔子瑜無奈撐開度緣傘,鈴铛如同流蘇一般墜在傘下,他問向對面:“這位師兄還要不要放水,要不你先?”
這是問及當初紫衣青年給他送了三千靈石請放水的事情,稱呼的“師兄”如今在紫衣青年耳中更是刺耳之極。
但顔子瑜也是個有脾氣的少年,當日之語,今日原封奉還。
“你先,不需要你放水,”最後幾個字幾乎是紫衣青年咬着牙蹦出來的。
當初放水本就是挑釁預備之語,如今已經入了前三,對方居然還勝了計知昭,還需要他放什麼水!
真當下面的師長是瞎的嗎。
顔子瑜懶散确認道:“确認我先?我先了你可就沒機會了。”
雖然不說話,但是表情十分難看的紫衣青年重重點頭,就連一旁的雪豹都感受到了主人緊繃着的精神狀态,再次沖着顔子瑜發出一聲輕微的低吼。
下一刻,顔子瑜輕轉手中度緣傘。
“叮當”——
紫衣青年如墜夢境,他仿佛在一瞬之間就夢見了舊人舊事。明明知曉這是在比試之中,卻如陷泥潭,難以自拔。
而待他睜眼,十八道冰淩好整以暇已至眼前。
身旁,是同樣入了夢正呼呼大睡的靈獸。
顔子瑜收起度緣傘,平靜執傘下台,“你輸了——”
身後是裁判長老宣布最終的比試結果,十八道冰淩應聲而落,而紫衣青年還在台上怔怔沒有反應過來。
台下爆發出一陣歡呼雀躍,也似在為決出最終的勝者而歡慶。
但也夾雜着偶爾一兩句疑惑,“為何對戰計知昭那天才少年時也用了這招,卻遠沒有這樣的效果?”
偶有師長笑着答道:“因為意志的強度不同啊。”
度緣傘在見顔子瑜的第一面就窺人心,使之入夢;而不思鈴更是精神系法器。
即便這樣,也不過讓計知昭在對戰中晃神片刻,那自是因為生于邊城的少年經過血與火的淬煉,有極其強大的意志,也是桐雲的掌門真人最看重,願意破例收徒的地方。
而高台之上,有抱貓的仙尊看過來。
那麼這試煉大會奪魁的少年,你的意志又會有多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