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房内。
蘇雲牧挨個看了一遍新來的五個女人,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不太滿意,要不再換換?”
辛三娘臉上的笑容略微挂不住,她揮手讓五名女子離開,自己卻沒有跟着走,“大人,這都是第七批了,煙月樓的姑娘快被您看完了,您不妨說說喜歡什麼類型的,奴家好給您仔細找找。”
已經看過這麼多了嗎?蘇雲牧不禁咂舌,他一心想着拖時間,沒想到反而忽略了這點。現在辛三娘問他這個問題,如果他不回答,又或者描述出來的女子在前面出現過,那麼很有可能讓人懷疑他來煙月樓是别有目的的。
蘇雲牧急中生智,迅速想起來和煙月樓相關的兩個名字,一個是他第一次來這裡調查時見過的言小翠,另一個則是從張德口中知道的花魁柳如夢。
“哪裡用得着仔細找?本官聽聞,煙月樓是有花魁的,三娘為何不讓她來,該不會是不舍得吧?”蘇雲牧故意拉高聲調,用玩味的語氣問道。
辛三娘的笑容逐漸消失,面上為難道:“這…”
這麼明顯的表情變化,擺明是有意做給他看的,蘇雲牧心下了然,卻不戳穿,“三娘這是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
辛三娘順着蘇雲牧給的台階,拍了兩下手,略顯做作的解釋道:“不是奴家舍不得,而是柳如夢那丫頭昨晚睡得遲,奴家怕她沒精力伺候大人,敗壞了大人的興緻,所以才沒讓她來。”
“這樣啊,看來本官來的不是時候,隻能等下次了。”蘇雲牧做出惋惜的模樣,借口準備離開。
辛三娘立即出聲阻攔,“大人且慢,您若真想見花魁,容奴家去問她一聲,實在不行,您便改日再來,如何?”
蘇雲牧騎虎難下,直接拒絕會顯得太刻意,他隻得先應下,“好,有勞三娘替本官去問一聲。”
辛三娘離開,沒過多久她又帶着一名年輕的女子返回。
這名女子體态輕盈,柳腰花态,容貌不輸辛三娘,應當就是煙月樓的花魁柳如夢。柳如夢在進入廂房的時候,蘇雲牧注意到她走路的動作有輕微踉跄,不知是她個人的走路習慣,還是受傷之類的其它緣故。
“大人,她就是我們煙月樓的花魁柳如夢,您對她可還滿意?”辛三娘側身讓出柳如夢,柳如夢借此禮貌的朝蘇雲牧盈盈一躬身,“奴家見過大人。”
“滿意,十分滿意。”蘇雲牧沒辦法,隻能硬着頭皮回答。
狄雲飛這小子怎麼還不回來!這青天白日的,他可不是真來逛青樓的!
蘇雲牧不死心,絞盡腦汁的想拖延時間,他靈機一動,說:“本官聽聞柳姑娘的古琴一絕,姑娘能否彈幾首讓本官見識一番?”
“大人過譽,奴家的琴聲隻堪入耳,您若想聽,奴家便獻醜了。”柳如夢不卑不亢,她命人架好古琴,正坐在古琴前。
随後,纖纖玉手撥動琴弦,琴聲響起,婉轉悠揚,如潺潺溪流,如夜莺啼鳴。
辛三娘識趣地關門離開,蘇雲牧尋不到合适的理由留她,隻能任由她去。
柳如夢不愧為煙月樓的花魁,她這一手古琴名不虛傳,再加上她那絕美的容顔,一般男子沒有不淪陷的道理。
可偏偏蘇雲牧不是一般的男子,他三姐蘇雲心的琴聲比柳如夢更勝一籌,每當蘇雲心新作出一曲,他幾乎都是第一個聽衆,現在柳如夢的琴聲反倒讓他想起了某段不足為外人道的過去。
“雲牧弟弟,姐姐新譜了一曲,你幫姐姐聽聽。”
“雲牧弟弟,别躲了,你今天一定要聽聽姐姐的新曲。”
“……”和陸小鳴一起躲在某個角落的小蘇雲牧不敢吱聲,任憑他三姐在外面怎麼呼喊,他都不做任何回應。
突然,蘇雲心探出頭出現在小蘇雲牧兩人面前,吓了他們兩個一跳,“原來你們躲在這裡啊,來,跟姐姐走,聽聽姐姐的新曲。”
蘇雲心不顧小蘇雲牧的掙紮抵抗,一把揪住他的後衣領,把他一路拉到自己的閨房。
是以,在蘇雲心未出嫁前,上京城内的男子都羨慕蘇雲牧這個弟弟能天天聽到蘇雲心的琴聲,這是尋常人難得的福氣。
但這到底是不是福氣,隻有蘇雲牧本人自己知道。
一曲終,琴聲逐漸消弭,蘇雲牧的思緒回到現實,柳如夢雙手輕放琴弦上,柔聲問道:“大人,奴家的琴聲可還入耳?”
“不錯,很好聽。”蘇雲牧實話實說,柳如夢的琴聲雖不如他三姐,但也十分動聽,而且她能以青樓女子的身份彈成這樣,足以證明她的努力和天賦。
柳如夢含羞一笑,謙虛道:“多謝大人誇獎,奴家再給您彈一首《憶歸》,以慰藉您出門在外的思鄉之情,可好?”
“柳姑娘請便。”蘇雲牧擡手示意道,這正好随了他的意。即使柳如夢不主動提出再彈一首,他也會這麼要求,為得就是多拖延一點時間,好等狄雲飛那小子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