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所使的确實是陳家槍,不過并不是陳延廷親授的,而是她三哥越子陵教的。越家父子四人善用的兵器都是長戟,尤其越子陵的一杆方天畫戟,乃是越家戟的一絕,連其父越弋的十字戟都隻能屈居第二。越子陵天賦異禀,不但精通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也是了得,而且還是難得的武學奇才,少時與越弋出征,力戰敵将三十七員,未有一敗,故此,一戰成名。
越子陵乃是當世少有的奇才了,在汕頭郡能與之平分秋色的也隻有人送外号‘小趙雲’的陳延廷了。陳延廷也是忠良之後,名門武将,與越子陵年紀相仿,經曆也相似,都是年少聞名,所以惺惺相惜,獨其有善,與親兄弟無異。
兩人經常切磋較量,卻一直未分出過高下。于是,兩人決議将各自的武學傳授于對方,如此一來便是強上加強了,世間再難分敵手了。不過武學都是家傳之物,最後他們彼此都沒有傾囊相授,各自都留了一手,所以三十六式陳家槍,越子陵隻習了三十三式,交給阿南的也隻有三十三式。最後的三式,陳延廷曾許諾,待成親之後會親自傳授于她,算是聘禮了。隻可惜,陳家槍最後的三式從此成了絕學,阿南再也沒有機會學了。
出身于武将世家,阿南自幼習武,不過因為是女兒家上不了戰場,所以就粗淺地學了一些拳腳功夫強身健體。阿南最善于的是箭術,百步穿楊,弓不虛發。隻是弓箭一類的遠程兵器,并不常用,阿南在參軍之前,多用于狩獵了。不過學習陳家槍卻是一個陰錯陽差的意外,那會兒她一時心血來潮纏着三哥教她功夫。越子陵被她糾纏的實在沒有辦法了,就答應把自己的七七四十九路戟法傳授給她。隻是女兒家習長戟多有不便,阿南又一直不得要領,最後就改學了陳家槍。不成想阿南不僅對長槍得心應手,對陳家槍的路數更是融會貫通。于是越子陵将陳家槍法略加改進了些,更便于她學習,所以她的陳家槍與陳延廷的陳家槍是有些差異的。
商摩爾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以為是她學藝不精,所以槍法才靈活有餘,力道不足,與陳家槍似像非像的,故此搬出了陳延廷出言激怒阿南。
阿南果然上套了,非但亂了陣腳,還一味地用蠻力硬拼。商摩爾奸計得逞,更加狂妄了,笑道:“就你這三腳貓的功夫還想取我性命給陳延廷報仇雪恨,簡直是癡人說夢。陳延廷若是等着你這麼個奶娃子報仇,墳頭草怕是長的比你都高了。”
商摩爾的本意是通過言語刺激,擾亂阿南的神智,再一舉反擊。卻不想一語驚醒夢中人,阿南如夢初醒,是了,她怎麼能這麼意氣用事,延廷哥哥的大仇還等着她報呢,還有陳家槍的威名如果斷送在她的手裡,她又怎麼對得起延廷哥哥的泉下有知。方才她被仇恨蒙蔽了心智,以至于亂打一通,敗下陣勢。若是換作延廷哥哥,定不會被商摩爾的三言兩語蠱惑。她的延廷哥哥金戈鐵馬所向披靡,何等的英雄了得,若非中了賊将的奸計,怎會慘死于鐵蹄之下,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午夜夢回,她總是能看見她的延廷哥哥一身戎裝騎着馬提着槍,目光堅毅地望着前方。無論她怎麼叫喊,延廷哥哥始終都是馬蹄向前,不後退半步。
阿南化悲憤為力量,重整旗鼓,佯作奮力抽槍之态。那商摩爾果然上了當,卯足了氣力,雙臂崩直,直到槍頭被死死地困在鍊條裡掙脫不開。阿南見狀,突然松了手。商摩爾未料她有此舉,竟會舍下兵器,一時用力過猛收不回來,身體失去了平衡,趔趄搖晃。阿南瞧準時機,上前握住槍杆用力一抽,贖回了兵器,又虛晃了數招,被商摩爾一一躲過。連番發力,消耗了大量的體力,阿南已呈疲憊之态了,不敢再戀戰,便縱馬回撤。
商摩爾見狀,怎能縱虎歸山,連忙打馬去追。兩人相距不過數十丈,阿南眼角餘光瞄向身後方,商摩爾逐漸逼近,且已做好了猛攻之勢。阿南已是放手一搏了,對着□□的白馬嘀咕道:“一點好呐一點好,成敗就在此一舉了,我是生是死全看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