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張伯沒問緣由,而是又看了太子幾眼。
“張伯今日可有何事?”裴寂注意到他的舉動。
張伯垂首道:“側君今日入府了。”
“側君是何人?”
“召國四皇子,陛下給你賜婚和親的那位。”張伯提醒道。
裴寂想起來了,今日是太子側妃入府之日。此事不在他的關注内,他隻簡單回句“知道了”,便站起身,意欲離開。
“殿下。”張伯再次開口,“側君一路舟車勞頓,今日入府時病倒了,眼下人應該已經醒了。殿下不若去瞧瞧?”
裴寂默了一瞬,眸色微冷:“是他讓你來的?”
“這……這倒不是。”張伯略有幾分心虛地低下頭,“老奴是覺着側君才剛入府就病了,殿下去看望一番,也省得召國那邊心裡有意見。”
裴寂聞言,提步往外走:“行,那就去看看。”
煙暖閣。
淩風将宋北遙從榻上扶起,端來一碗濃黑的藥汁道,幹巴巴地說:“喝藥。”
宋北遙瞥了眼這張和昔日好友一模一樣的臉,以及擰巴變扭的神情,心裡覺得好笑,慢悠悠道:“放那兒吧,我等會自己喝。”
淩風頓時松了口氣,擱下湯碗,轉身就要出去。
“等等。”宋北遙喚住他。
“什麼事?”淩風有些不耐煩回頭看他。
宋北遙朝他揚唇淺笑:“我怕苦,勞煩你幫我拿幾顆糖來。”
這人笑得一臉人畜無害,又柔柔弱弱倚着床,瞧着怪可憐的。淩風才不吃這一套,鼻尖冷哼一聲:“我不是真的奴才,你少使喚我。”說完頭也不回出了屋。
沒多久,又回到屋裡,手裡抓了一把糖扔到榻上:“麻煩。”說完又跑出了屋。
宋北遙将糖一顆顆收好,嘴角的笑意更甚。無論是姜然還是淩風,逗弄起來都挺有趣。
笑着笑着,他突然悶頭咳嗽起來。視線的左下角,愕然出現了一個灰色數字:-199。
“之前不是還-198,現在怎麼減了?”宋北遙問系統。
系統一聽,頗有種重新掌控全局的爽感,直起并不存在的腰杆說:“你現在的氣運值是負數,所以每天都會自動扣2分。當你的氣運值低于-200時,就會進入瀕死狀态。”
害怕了嗎?恐懼了嗎?顫抖吧,無知的人類!
“這樣啊。”宋北遙食指抵了下下巴,語氣淡然,“每天還要倒扣,看來收集的進度要稍微慢一點了。”
系統:“???”你一定是在強裝鎮定吧!一定是的!
“咳咳……咳咳咳……”宋北遙明顯感覺到,氣運值減1,身體更加難受了。他半倚在榻上,心想,得盡快見到裴寂才行。
這時,淩風再次小跑着進了屋,小聲嘟哝:“裴寂來了。”
宋北遙剛聽到話,遠遠的,就見一道颀長的身影跨過屋門,走了進來。
來得可真夠及時。
随着人影走進,那張原文中被天花亂墜描述的逐漸映入眼簾。
很帥,相當英俊,這是宋北遙的第一印象。即便在娛樂圈見過那麼多帥哥,他都找不到像裴寂這一型的。
那張臉骨相極佳,輪廓立體如刀刻,劍眉斜飛入鬓,眼眸深邃,鼻梁高挺。個頭又很高,肉眼看不低于一九零,一身黑色錦袍襯得他肩寬腰窄,整個人氣場非常強,氣質冷硬,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感覺。
宋北遙饒有興緻地挑了下眉。
無論是小說裡寫的,還是實際見到,都不難看出這人是塊難啃的硬骨頭。想在他身上貼貼蹭氣運,恐怕得費點兒心思了。
宋北遙在打量裴寂的同時,裴寂也同樣在打量他。
“張伯,這就是你說的,新入府側君?”
“正是。”
裴寂如狼的眼眸盯着一襲紅衣的少年,那張分外昳麗的臉,俨然與預知夢裡殺他的人長得一模一樣!
呵,直接自己送上門來了,倒省得他去找。
“來人!——”他一聲令下,屋外瞬間邁進幾名侍衛。
與此同時,宋北遙也一邊咳嗽,一邊從榻上起身,往裴寂走去。
“把他給——”
宋北遙突然咳出幾口血,肺癌晚期的身體狀況太差了,再這樣下去,恐怕熬不到明天就……
“抓起來!——”
世界模糊一片,宋北遙聽不到裴寂在說什麼,完全靠意志力在支撐。他深吸口氣,往裴寂的方向撲了過去。
直到抱住男人精悍的腰,他才松了口氣。
裴寂的身體瞬間僵硬,他感覺到少年毛茸茸的腦袋抵在了他脖間,頭發撓得他有些微癢意。
接着那具身體就往下滑落,裴寂絲毫沒有伸手去扶的意思。
幾名侍衛見到這情形,具是一愣,不知該抓還是不該抓。
“還愣着幹什麼,把人關到地牢去。”裴寂神色冷然。
這時,淩風沖了上前跪下:“太子殿下,你這是做什麼?我家公子堂堂召國四皇子,怎可……”
“是不是召國四皇子,”裴寂冷聲打斷他,“本王明日審過之後,才知曉。”
幾名侍衛立即将昏迷的少年擡了出去。
張伯不明白主子用意,剛想說兩句,一擡頭,便見這位侍奉十餘年的主子,頭一次在平日裡露出這般冷漠的殺意。
隻好閉了嘴,心中想着别是真有什麼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