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院子裡的桂花樹開花了,滿院的香氣十分宜人,晚飯時候阿塗便把餐桌也搬到了桂花樹下,拉着阿隐邊吃飯邊閑聊。
正吃着飯,阿塗忽然停下了筷子,問道:“阿隐,你最近見過阿粟沒?我已經好幾日沒見過他了,以前不管在哪兒,總能碰到他,像個狗皮膏藥一樣。”
阿塗扁了扁嘴,繼續說道:“可是我昨日去他家尋他都沒找到他,他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看到阿塗吃着自己親手做的飯還在想着别的男子,阿隐心裡泛起了微酸,他地提醒她道:“也許他是要準備成婚禮,所以很忙吧。”
阿塗恍然:“哦,也對!差點忘了他馬上就要成婚了。我們明日去墟上一趟,挑些禮物送給他和阿羅可好?”
聽到這話,阿隐嘴角勾出了一個好看的弧度,夾了一個肉丸子到阿塗的碗裡,溫柔應着:“好,嘗嘗我做的丸子”。
阿塗嘴裡吃着肉丸子,也沒耽誤她笑容甜甜地哄着對面的郎君:“阿隐,真看不出,你這樣的人居然這麼會做菜。”
阿隐挑眉問道:“哦?你覺得我哪樣的人?”
阿塗想了下說道:“嗯,一看就是出身好人家,從小有奴仆伺候的人。”
阿隐被她逗笑了:“哦?為何這樣說。”
“你來到這裡的時候,穿的衣服和鞋子都不是普通人能穿的。”而且,你的氣質也不是普通人家能養的出來的。這句話阿塗沒好意思說出口,太谄媚了!
阿隐也笑着逗她:“哈哈,我也眼拙了,竟沒看出,我的阿塗竟如此聰慧呢!”
阿塗指着天空,得意地說:“那是自然,我可不僅僅是聰慧喲,還上曉天象,下通人理,是個不可多得的寶貝呢!”
阿隐打趣道:“哈哈哈,這麼厲害的嘛?那請阿塗大巫幫我看看,最近的天象如何?”
阿塗認真地說道:“這是天機,哪裡能随意洩露。”阿塗謹記着大巫的教誨“星相之術不可用于玩鬧!”
說起這個,阿隐忽然想到之前盤桓在腦中的念頭,開口問道:“阿塗,你之前怎麼知道阿粟會娶阿羅的?還有你說丹水不會泛濫是怎麼回事?”
阿塗正在喝湯,聽到阿隐問起這個,立刻放下了碗,解釋道:“大巫說在我滿十八歲之前不能對外人說,你不算是外人,而且我也不想瞞你。”
看着阿隐,阿塗鄭重說道:“我自幼便習觀天測相之術!通過占星可知最近風調雨順,并無丹水泛濫之劫。而阿粟的婚事,則是我之前習請問神判之術時,曾得到過指引。”
聽到這個答案,阿隐怔住了,“她是在跟自己開玩笑吧?”據他所知,能觀天測相的人很久之前确實有過,但是那個家族早就被滅族了,還是被.......難道阿塗與那個家族有何關聯?亦或是阿塗就出自那個家族的某個旁支?”
想了下,阿隐還是決定直接問她:“阿塗,你可知有狐一族?”
阿塗搖了搖頭,說道:“從未聽說過,這是個姓氏麼?怎麼聽起來這麼奇怪?”
阿隐提起的心放下了,心裡思忖:“也對,就算是有狐旁支也應是在中原,怎麼也不至于流落到三苗這麼偏遠清苦的地方。再說如她果真懂得觀天測相的話,一定會為各國國君所求,怎可能還留在這山野之間?
畢竟擅觀天測相的大司命,得之,可興一國,用之,也可滅一國。
那可是大司命!她還是一個未及笄的少女,這怎麼可能?
可是她如此鄭重也不似虛言,而且,如她所說不實,又該怎麼解釋她提前預知阿粟的婚事,如此笃定丹水不會泛濫?”
一時間,阿隐腦中各種念頭盤桓,理不出個頭緒。
“阿隐?”阿塗的聲音忽然傳來,打斷了他的思索。
阿隐擡頭看着阿塗,眼中盡是迷茫,問道:“怎麼了?”
看着阿隐心不在焉的模樣,阿塗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我剛才說今晚我要去大巫處聽課,你還要陪我去麼?”
阿隐放下碗筷,溫聲說道:“我約了人,今晚你自己去吧,路上小心些。”
阿塗“哦”了一聲,就不再說話了,
大巫的居所建在寨子最高處,從阿塗家到大巫的木樓,需要走小半個時辰的山路。阿塗一個人提着燈籠在山路上走着,耳邊時不時傳來鸮的叫聲,“咕咕苗,咕咕苗”個不停,惹得人心煩意亂。
這條山路她已經走了有七八年了,幾乎閉着眼都能走到。提燈夜行阿塗本也不怕,隻是,心裡有些失落。自阿隐腿腳恢複後,每晚他都會陪自己上山,然後目送她進了木樓再離開。
如果一直沒人陪伴還好,忽然有人給了一些陪伴和溫暖,當再次失去時,就更顯得凄涼了。
阿塗邊走邊琢磨,“他要見的到底是何人?”自阿隐來到苗寨後,并不見他與寨子上的人有何來往,要說和他最熟的,除了自己也就隻有阿粟了。可是阿粟最近都不見人影,那阿隐是要見的到底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