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自離開苗寨後,并未走得太遠,而是直接找了個客棧,準備在此等着大巫死去的消息傳來。這可是他近日最得意之事,如此精彩的毒殺,結局斷不可錯過。
昨日,客棧外面刮起了沙塵,國師見天氣不好便沒出門,隻讓店家準備了好酒好菜準備美美地喝上一頓酒。正當國師在客棧一樓用飯時,正好進來了一桌散客。随着他們進門的,還有一陣風沙。
一個臉上有刀疤的男人邊大步進來邊大聲吵嚷道:“店家,快來壺熱酒。”
店小二趕忙應了,招呼着幾人坐下稍候。
刀疤臉男人走到國師旁邊的空桌坐下後,罵了句娘:“他娘的,這破天氣,剛才那陣沙子吹的我眼疼。”
随他一起的一個背着個鬥笠的男人接話道:“可不,剛才那陣風妖的很,看着就不是啥好兆頭。”
刀疤臉:“可不是嘛,最近可真沒啥好事發生。诶?你們聽說了沒?說是住在苗寨的大巫死了。”
鬥笠男驚問:“不能吧?那可是大巫,苗寨唯一一個可以通神的大巫。”
刀疤臉瞪了他一眼:“你小點兒聲!是真的,我婆娘的老娘就住在大巫那個寨子上,她親口跟我婆娘說的。”
鬥笠男壓低聲音說道:“那,那咱們三苗以後就沒大巫了?”
刀疤臉搖了搖頭,喝了口桌上的殘茶才開口:“也不是,聽說大巫還有個徒弟,他這些年早就把自己的本事都傳給了他那個徒弟。聽說,他那個徒弟天賦異禀,自幼便懂觀天測相之道。大巫早幾年就說過,以她的天賦,不日定會取代自己,成為新的大巫,名傳三苗。”
鬥笠男聽到這稀奇事兒立刻來了興趣:“自幼便懂觀天測相之道?那豈不是和國師一樣?”
國師本來聽到大巫已死,正在洋洋自得,可是越聽越覺得不對。
“自己怎麼忘記了,大巫還有個徒弟?”想到那個壞了自己市金财路的小丫頭,他恨恨地摔碎了手上的酒杯。
他平生最讨厭别人說誰有天賦之能,恨不得把那些仗着天賦把他踩在腳下的人都殺了。更别提,剛才那人說,那孩子還會成為新的大巫。
“哼!三苗有國師就夠了,何須再有一個大巫?!”有狐谷才智平庸,他好不容易才爬到如今的位置,生平最怕的就是自己的地位被威脅。
後面的話他已經完全聽不進去了,招了招手,和手下吩咐了幾句,便帶着人連夜折返了回來。折返的路上,國師還在陰恻恻的想着,“正好來得及讓他的徒弟陪他一起,這樣黃泉路上,也不孤單。”
他要像殺了大巫一樣,把那個孩子也一起殺掉。這麼多年,曾有無數人擋在自己往上爬的路上,可是那些人現在呢,還不都是都變成了枯骨,被自己踩在泥裡?
大巫又如何?大司命又如何?有狐族長又如何?都一樣!
國師在三苗順風順水了太多年了,從沒有人害過他,所以他異常自負,甚至從未懷疑過這會是個陷阱。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之後不久,他旁邊那桌也跟着離開了客棧。
看着國師他們遠去的背影,刀疤男對着一直沒說話的一個穿着麻布長衫的男人說道:“大哥,怎麼樣?剛才我沒說錯話吧?”
麻布衫盯着遠處,搖了搖頭:“沒說錯。”
刀疤臉:“那我就放心了。哎,那個女郎是什麼人啊?怎麼會有二公子的金烏令啊?”
那日大清早,刀疤臉他們在的賣鹽鋪子還沒開張,夥計們都還在睡夢中,一個女郎就敲響了鹽鋪的門。
店裡的夥計不耐煩的起身,想直接打發人走。哪知道夥計剛把門開了一條縫,還沒等他開口趕人,那個女郎就遞進來一個玉牌。夥計看到玉牌後立刻清醒了,然後把整個鋪子的人都喊了起來。
那個女郎拿着的可不是普通的玉牌,那可是金烏令,隻此一塊,見令牌如見二公子本人。這就意味着,來人無論提什麼要求,他們都必須像聽命于二公子那樣不惜性命的完成。
就在他們以為對方會提出什麼難辦的要求時,她卻隻是讓他們找到國師演了這出戲。
麻布衫看着遠處的黃沙,思索了會兒,對着刀疤男說道:“給二公子傳個消息吧。”他總覺得那個女郎不會隻是讓他們演戲戲弄下國師。二公子既然肯把從不離身的金烏令給了她,他們這些做屬下也得多上點心。
阿塗本可以吩咐鹽鋪的人直接殺了國師。可是她不想讓人就那麼輕易的死了,她要在大巫墓前完成這場圍殺,她要用國師的血祭奠大巫。
白澤遠遠地看着這一切,面上還是一貫的清冷,可是心裡卻早已掀起驚濤駭浪。盯着前面狠厲的阿塗,白澤低聲道:“原來她還有這一面,我還真是小看了她。”
站在白澤身旁的無影忽然打了個寒戰,看着主子這個看獵物的眼神,無影默默地在心裡為那個阿塗女郎哀悼了下。被白二公子惦記可不一定是好事,不對,是一定不是好事!
自己的主子自己最了解,二公子那樣冷情的人,一旦惦記上誰了,不論目的為何,都不會輕易放手。
本來白澤這次來三苗除了要請大巫出山,還要尋找一個人。
他幼年曾結識一個小女郎,也是他整個少年時代唯一的朋友。十年前小女郎家裡遭遇變故,自此不見了蹤影。
這些年白澤一直趁着在外遊曆的機會四處找尋那個小女郎。他找遍了中原的各個角落,都沒有她的蹤迹。想着她可能被帶到了邊塞,所以這次來三苗,他也安排了屬下四處打探。
前陣子聽說有個寨子上一個被收養的小女孩和她年齡相仿,白澤便親自走了趟。沒想到那家人早已經不知道搬到哪裡去了,白澤很是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