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難道能預測何時下雨?一個念頭劃過廷尉的腦子。
“嗯,我知。”
“因何而知?”
“蔔算。”
與阿塗的對話似乎又在耳邊響起。
“如若,她不是信口開河呢?”齊金林被自己的想法直接吓得打了個激靈。
縱使有傘,齊金林的衣擺還是大雨被淋濕了。到家後齊夫人忙幫他把衣服拿到爐子處拿火烘了起來。
齊金林忙伸手阻止:“這太費炭火了,我明日将就穿就可以了。”他出身寒門,平時的俸祿大半都托人帶去給了留在家鄉的老父母和兄弟,日子過得很是清貧。
齊夫人搖了搖頭,溫聲說道:“這怎麼可以,君子正衣冠。放心吧,這是去歲剩下的炭火。”
齊夫人祖上也是簪纓世家,隻是幾代之後人丁凋落,到她父親那代也就隻是個普通教書先生了。齊金林當年正是在她父親門下讀書,其父看中了齊金林的人品才華,做主将女兒嫁給了他。婚後夫妻倆日子雖過的清貧,但是能得夫君愛重,齊夫人已甚是滿足。
齊金林和夫人開着玩笑:“如此,便多謝夫人了。”
他搬了個小凳子也坐到了火爐旁邊,時不時給她搭把手,邊随口聊着天:“夫人覺得這世上有沒有人能提前預知到老天爺要下雨?”
齊夫人:“我不知,但是如果真有這樣的人,應該也是神仙弟子了吧。”說完她抖了抖手上的官服,換了一面烘烤。
齊金林:“神仙弟子麼?這世上哪裡有什麼神仙弟子?”他說完又搖了搖頭,低聲道:“但是如果真要說接近,也隻有那一族了,可是他們家不是沒人在了麼?”
想到傳說中已經被滅族的那家人,齊金林一陣唏噓:“哎,任你再高的權勢,再多的富貴又如何,人死了,便什麼都不在了。”
雨下得非常大,砸在人頭上都微微發疼,路上的行人很快都逃回了家,流浪狗也四處找地方躲雨,濃密的雨霧擋住了人的視線。
小五和碧桃守在在門房上,倆人有一搭沒一搭的圍着火爐聊着天。火爐上烤着紅薯,雨夜中紅薯的香味和雨水的濕漉交織一起,異常地好聞。
阿塗則是一個人在房内練字,看着自己寫出來的字,搖了搖頭,又歎了一口氣:“來中原這麼久,字還是寫的很難看啊。”
她無奈地把剛寫完的紙揉成一團,扔進了紙簍,然後揉着寫得有些發酸的手腕,走到榻前準備先休息一會兒。
正靠近窗邊的時候,阿塗忽然聽到院子傳來一些異樣的聲響,似乎是多人走路的腳步聲。
由于常年在山林捕獵,她對于各種聲音和危險格外敏感。
院内果然一隊黑衣蒙面人,正舉着劍朝着阿塗的房間包圍過來。
藏在靠牆樹上的衛斐也發現了這些人。最近公子将冷衣派去了外地,他則被指派過來看顧阿塗女郎。每日守着這麼一方小院子,實在是無聊枯燥至極,再加上這場雨,他就更沮喪了。
所以當看到這群人時,衛斐簡直可以稱得上是開心了,至少今晚不會無聊了!
他握緊了手中的風影,正準備開打的時候,忽然看到斜上方的房頂上也有一個黑衣人,一時不知道攻擊那個好。房頂上的人也看到了衛斐,忽地沖他打了個手勢,意思是攻擊院内的人。
正在衛斐遲疑地時候,對面之人已經拔劍飛身下去和院中人纏鬥在一起。他身形很快,對方又緊盯着屋内,身後毫無防備,很快就撂倒了三四人。
衛斐挑眉,功夫不錯啊,這下更好玩了!
怕對方一個殺手也不留給自己,他也不再猶豫,飛身加入了纏鬥。一時間院内打鬥,嘶吼聲不止。
無崖沒想到今日會一下子遇到兩個高手,帶來的兄弟們都已經沒了生機。就連他自己,剛才為了保護弟兄,胳膊也被劃了一劍。
看着對面二人,無崖咬緊牙關,他知道今晚自己回不去了,但是他們都是死士,任務沒完,便要戰死到最後一刻。
大雨将地上的血迹沖散,顔色越來越淡,淡到後來幾乎看不出來。百招過後,無崖最終也無力地倒下了。他躺在血泊之中,仰面看着天空,無人知道他在死前想了什麼,也無人關心。
從方才對方出劍的招數,衛斐已經認出這個和自己并肩作戰之人,便是上次在司馬府房頂上遇到的那人。扯下蒙面,贊賞地喝了聲彩:“身手不錯。”
“你也是!”對方也扯掉了蒙面,竟然是無影。
衛斐在白澤身邊見過他,立刻明白他是奉了誰的命令而來。于是搶在他前面高聲朝着屋内喊道:“女郎,我奉風林家主之命在此護衛,如今賊人已除,女郎可安心休息。”
喊完立刻笑眯眯地看向了無影,身手好有什麼用?還不是不如我腦子快?
無影看功勞被衛斐搶了先,暗恨對方奸詐,也趕忙喊道:“我也奉我家二公子之命守在這裡。女郎可否出來一見,确認女郎無事,我家主人也好安心。”
說完還挑釁地看了衛斐一眼:哼,不是隻有你家公子思慮周到。
門很快被推開了,身穿素色深衣的女郎朝外福了一禮,微笑說道:“多謝兩位,也多謝兩位公子。”
隔着雨霧,女郎美得似仙似幻,兩個侍衛不由地低下了頭,不敢有一絲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