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如葵點點頭:“嗯,我們姜氏幾百年來祖訓隻有一條:族人為先。”
“族人為先!”阿塗也在心裡跟着念了一遍,她總覺得自己似乎在哪兒聽到過,可是卻怎麼也想不出來。
聽到這句祖訓,白澤心有所感,擡手舉杯高聲道:“好一個族人為先!也難怪姜氏能幾百年屹立不倒。為了這條祖訓,便值得我們痛飲一杯!”
衆人聽完姜氏的故事,均是感慨頗多,便紛紛端起酒觞痛快地幹了。
姜如葵吩咐下人拿來了琴,親自為衆人彈奏一曲以助興。
琴聲悠揚與山澗鳥鳴,溪水叮咚合奏,衆人皆陶醉其間。琴音結束了半晌,衆人才緩緩清醒,不由地紛紛稱贊。
自此氣氛才恢複到了最初的融洽。
姜如葵笑道:“有風林家主和阿塗妹妹在這裡,我的琴藝也算不得什麼了。隻是有此美景,如葵又有幸與諸君女郎暢飲,有感而發而已。”
陳季書大贊,“聽聞姜氏如葵和向氏阿瑤曾并稱離晉雙姝。如葵女郎擅琴,阿瑤女郎擅舞。如今得見,果然傳言不虛,女郎的琴藝果真世上一絕。”
他話剛出口,就看到身旁的風林隐利劍一般的目光射了過來。陳季書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一時竟忘記了阿塗還在這裡。
他悄聲問坐在風林隐,“她不會不知道阿瑤吧?”
即便他刻意壓低了聲音,阿塗還是聽到了。“他呀,曾經有個未婚妻,那女郎出身尊貴,又生的極美,與隐表哥青梅竹馬很是相配。後來不知什麼原因,那個未婚妻與他退婚另嫁他人。他傷心至極,一個人走遍了兩人之前走過之地,一年後才歸家。之後更是放言,已心有所屬,在找回那個女郎之前,不會再愛慕其他女郎。”
陳莬之前的話似乎就在耳邊。
看風林隐的反應,阿塗幾乎可以确信,這個阿瑤便是風林隐之前的未婚妻。
聽到陳季書提起阿瑤,連姜如葵都跟着感歎了一句:“郎君過譽了,琴藝比我好的人不少。但向氏阿瑤的舞姿卻是天下無雙。隻可惜她早早便嫁了人,讓這世上也少了那一份清冷絕色。”
丹兒也附和着姐姐,“對對,我還記得向氏阿瑤曾經為風林家主特意編了一支新舞,一舞慶生辰。當時看過的人到現在都在念念不忘呢,說是極美。隻可惜我當時住在外祖家錯過了,後來就再也沒人看到過她跳那支舞了。”
那樣的尊貴女子,獨獨為風林隐而舞。他,估計也很難忘懷吧?想到這兒,阿塗忽然覺得心裡像是被人塞進一塊石頭一般,堵得慌。
白澤看着風林隐越來越挂不住的笑容,忽然覺得姜氏确實是自己福星。姜氏姐妹看似無心的話,每一句都精準地插在了風林隐的心口上。
陳妩不無擔心地看着自家表哥。風林隐與向瑤這對金童玉女可以說在中原至少在中原世家之中無人不知,更别提姜氏本就是久居離晉的都城丹陽的,要說她們不知道阿瑤是風林隐的傷疤,恐怕傻子都不會信。
可如果說她們是故意踩風林隐的傷疤也說不通。畢竟現在風林隐還是六大世家的掌舵人,他的話舉足輕重,他們姜氏就不怕真的惹惱了他給家族帶來麻煩麼?
就算他們不怕,他們如此是為了什麼呢?
都在世家長大,姜氏如葵又是才名在外的才女。能夠獨占美名還讓人心服口服的姜氏如葵,陳妩可不信她是莽撞之人。就連那個姜丹兒,看着說話單純率直,挑的痛處卻是十分毒辣精準。
可她們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一般情況下,世家之争,除了新仇便是宿怨了。想到宿怨,陳妩忽然瞪大了眼睛,“她們該不是把姜氏長房的仇也記在了隐表哥頭上吧?”
顯然風林隐也想到了這一層,不過他想的比陳妩更深便是了。看着姜衡,他忽然彎了彎嘴角,隻是那淡淡地笑意并不達眼底。
風林隐:“衡公子看來很喜歡陵國山水,可是有定居的打算?”
姜衡心裡一緊,姜氏确實有投靠陵國之意,但是幾百年姜氏家族定居離晉,即便想舉族搬遷,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搬完的。更别提族内生意與各個世家還有着千絲萬縷的牽連,如果因為此事影響了家族前程,也并不是上策。
因為顧慮族人,即便姜氏再記恨風林氏,也一直是深藏在心中深處的,之前他們見到風林隐都還算是以禮相待。
今日之所以一反常态,也是因為他們幾次試探着與二公子探讨合作之事,他都未表态。眼看姜氏也快到了返歸離晉的日子,他們才不得不在今日冒險一試,趁機暗暗向二公子投誠。
卻沒想到二公子沒說話,風林隐反而率先戳破了他的想法。姜衡竟一時有些騎虎難下,不知該如何回答。
白澤瞥了一眼風林隐,平靜地說道:“姜氏自古出人傑,如果姜氏願意定居于此,我陵國必然歡迎。”
此話一出,姜衡心中立刻激動的狂跳,二公子這話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他同意合作了!”
姜氏如葵依舊笑得溫婉得體,丹兒也依舊拉着阿塗在撥弄溪水。
一切仿佛再平常不過,不過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中原,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