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兒聽見自己嫡姐如此說,立刻不幹了:“诶?剛才你明明也吃了?你怎麼不說?”
如葵:“我哪裡有你吃得多。阿塗别理她,快來嘗嘗,這個豆沙餅做得很不錯。“
“好。”
阿塗點頭應了,然後便坐在靠窗的榻上,一邊細細品嘗着點心,一邊看着他們姐妹打鬧。她之前總是自己一個人,如今這種姐妹間的打鬧對她來說也是新鮮的緊。
姜二夫人關心地問她:“剛才找了你好久,可是又遇上什麼事兒了?”對于上山之時的截殺,她還是心有餘悸。剛才阿塗不在,還以為她又遇到了什麼事兒,急得她都已經派人回府通知姜二叔等人了。
阿塗:“勞二嬸挂心了,我閑着無聊去後山走了走。忘了告知二嬸,是我疏忽了。”
姜二夫人忙道:“不礙事,不礙事。你沒事兒就好。你再出什麼事,等我百年後真的不知道怎麼和你爹娘交代。”
聽到二嬸提起爹娘,阿塗忙說道:“我爹娘走時,我尚小,記不得什麼事兒了。二嬸可願與我講講爹娘的事兒?”
姜二夫人:“你爹娘啊,他們都是頂頂好的人。那時候姜氏正是鼎盛的時候,你爹是世家排名第一的公子,人又長得好,整個中原想嫁給他的女郎不知道有多少,可是他就一個都看不上,為此沒少被你祖父責罵。每次他被罵了,都以生意的名義出去躲大半年,就這麼過了好幾年,直到你二叔與我成親了,他都還沒有成婚。”
想到曾經,姜二夫人嘴角都含着笑意:“後來啊,在離晉王登上王位舉辦的第一場宴會上你爹遇到了你娘。你娘有狐清予是有狐氏傾盡全族之力培養的嫡女,才情樣貌自不必說,人人皆知你娘是未來的王後,那場宴會本也是為了向天下人宣布此事的。
可是不知怎的,後來宴會臨時取消了,而你娘在不久之後也退了王室的婚約,嫁給了你爹。”
丹兒果子邊吃着在一旁插嘴道:“王室的婚約這麼好退的麼?”
姜二夫人歎息道:“哪裡是那麼好退的。具體情形無人知道了,我也是後來隐約聽說,為了退這個婚,有狐氏的郎君們都從朝堂退了出去,甚至兵權都交了出去。”
阿塗聽得心驚,她還曾納悶,那等煊赫氏族怎麼就那麼輕易地被毀了。原來竟然是為了成全母親,外祖一家親手交出了可以自保的武器。
丹兒似又想到了什麼,趕忙又問道:“母親,聽說有人等了大伯父好多年,大伯父當真那麼好看麼?”
姜二夫人嗔怪道:“你這丫頭,怎好妄議長輩?”
轉頭又對阿塗說道:“說起這個,我倒是想起一樁事來。你外祖父一開始并不喜你父親,這婚事還是你父親苦苦求來的。”
阿塗疑惑:“哦,外祖父為何不喜我父親?”
姜二夫人:“你父親名喚安,姜安。你外祖父說,公子濁世偏一安,有失風骨。你父親跪在有狐家主的門前求了好些天呢,最後還是你外祖母出面才說服了你外祖父,把你娘嫁了過來。”
阿塗在心裡重複道:“公子濁世偏一安麼?”
窗外雨越下越大,烏雲遮蔽了日頭,市内也愈發昏暗,婢女們把油燈都點了起來。丹兒把頭趴在姜二夫人腿上,聽着她的講述慢慢地睡了過去。
如葵也用手撐着幾案托着腮聽母親講述前事,她聽到這裡,她也忍不住感慨道:”看來大伯父很愛大伯母。“
姜二夫人:“是啊,這世間夫妻,哪怕是和睦的也少不得會有磕絆。可是你伯父和大伯母啊,從來都沒有紅過一次臉。可以說,你大伯父是疼慘了你大伯母。我還從沒見過有哪對夫妻像他們那般恩愛的。可也是太過恩愛了吧,所以他最後才不想獨活吧?”
阿塗:“二嬸這是何意?我父親不是死在那場圍殺中麼?”
姜二夫人歎了口氣,低聲道:“是,你父親是死在那場圍殺中不假。但是他那時候不僅是有狐氏的女婿,還是姜氏家主。為了姜氏的顔面,或者,财富,離晉王也并不想置他于死地。”
阿塗:“那他為何......”
姜二夫人:“我也是後來聽你二叔酒後提過一嘴,詳細的并不清楚,隻聽說當時官兵是放過了他們夫婦的。可是你娘眼見到親族被屠戮,怒急攻心,直接吐了血。你爹本是一個文弱書生,并不懂武的,可是最後為了護你大伯母生生抗了三十多刀。人們最後找到他們時,兩人都已經仙去了。”
姜二夫人講完,才發現對面的女郎,已經淚流了滿面,連如葵都紅了眼眶。
姜二夫人:“阿塗啊,這些事都過去了,聽二嬸的,你也不要多想了啊。”
阿塗慘然一笑,扭頭望向了窗外的黑鴉,她的聲音顫抖卻堅定:“不,二嬸,還沒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