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塗苦笑說道:“不放下又能怎麼樣呢?”外祖一家的血仇,她若放下了,将來又怎麼能面對他們?
如葵點點頭,也沉默了下來。
良久之後,她才又開口說道:”無論你怎麼選,我們所有人都還是希望你能幸福的。但是如果你和風林隐真的結束了,從姜氏的立場出發,我希望你考慮下白二公子。你也知道姜氏事商賈,如沒有王族支持,雖然也不至于馬上沒落,但是總歸是水上浮萍。”
聽懂她話裡的意思,阿塗不解道:“你是因為這個才想嫁給他麼?”
如葵搖了搖頭,笑道:“我确實有些喜歡白二公子啊,但更多的卻是為了姜氏,姜氏需要有血親占上那一國之母的位置。”
她說話之時眼睛閃閃發光,離晉雙姝的風采就這麼直白的展示在阿塗眼前,阿塗也跟着笑了:是啊,自己怎麼忘了,她可是姜氏如葵啊,從她還未會說話時便跟從二叔走南闖北,姜祈談生意時,她就在一旁,她第一次張口說出的詞便是“客商”。她自幼學得便是權衡利弊,
姜氏如葵,從來都不是囿于情愛的蠢笨女郎?
阿塗忽然就明白了,自從自己和風林隐決裂起,她雖然面上裝得沒事,家人卻是一直在擔心。直到看她真的快走出來了,才敢和自己聊這些話題。感念如葵的細心,阿塗認真地說道:“最近是我愚笨了,謝謝阿姐開導。”
如葵喝了口茶,但笑不語。
直到回了府,碧桃還是沒想明白,她邊給阿塗梳頭發,邊問道:“女郎,如葵女郎大老遠約你去上香,便是想和說那些話麼?那些話在府中說不就行了麼?”
阿塗眸光一動,沖着碧桃使了個眼色,然後歎了口氣說道:“許是她在府中憋得久了吧。不過,她這些話确實不能在府中說。”
收到阿塗的提示,碧桃配合道:“她說了什麼?”
阿塗歎氣道:“她說她心悅師兄,問我能不能讓給他。”
碧桃:“那女郎你怎麼說的?”
阿塗:“我自然是拒絕她了。“
碧桃:“那她會不會因此恨上女郎?”
阿塗搖頭:“不至于吧。我見她除了有點兒不高興外,也沒說什麼。”
兩人接下來又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些别的,窗外人影看沒什麼有用的了,便快速離開了。
碧桃打開房門,确認了偷聽之人真的走了,才氣憤地重新把門關上了,然後低聲罵道:“呸,手都伸到這裡了,這幫人還真是龌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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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氏後宅的喜氣洋洋現在是一點兒也看不到了。禮部侍郎夫人來做客都覺得奇怪,便像向氏大夫人打聽:“向夫人,您家大郎君不是才娶妻麼?怎麼這麼早就把紅綢都摘了?”
離晉的風俗,成婚一月之内都算是新婚,不僅喜字不摘,連紅綢都不會揭下來的。
說起這個向大夫人心裡就有氣,她小聲解釋道:“還不是我那個歸家的姑奶奶?說是不能看紅色的,看着就惡心。你說她是不是誠心找茬兒?”
侍郎夫人眼睛一轉,說道:“從沒聽說過哪個病是看不得紅色的。而且以前也沒聽你說她有這個毛病啊?她這不是誠心給你難堪麼?”
向大夫人:“可不是嘛。隻是老夫人心疼她這個嫡長女,便命人都撤了,害得我都不知道怎麼跟兒媳婦解釋。”
侍郎夫人:“哎,不是我說啊,你這個姑奶奶可真不是個好相與的。我聽在陵國的世家夫人都說她佛口蛇心的,你得多提防。”
向大夫人委屈說道:“那又能怎麼樣呢,老夫人偏愛她,我之前不過說了句摘紅綢布不吉,便被婆母好一頓臭罵。”
侍郎夫人:“竟有此事?!”
向大夫人哀哀說道:“千真萬确。咱們相交數十年,我也不跟說虛的。夫君雖然位居高位,卻是個嗣子,婆母對于他和親生女兒,難免會有偏向。我母家又不顯,所以雖然外頭都說我是大夫人,其實,在婆母心中恨不得把中饋之權都給她自己的親生女兒呢。要不是因為那個姑奶奶之前壞了名聲,不然這個家裡早就沒我這個大夫人什麼事兒了。”
侍郎夫人:“這也太欺負人了!你夫君和兒子也都不幫幫你麼?”
向大夫人神色冷淡地說道:“我那兒子為他爹馬首之瞻。我夫君吧,算了不提他了,後宅之事他都不管的。”即便是面對幾十年的閨蜜,她也不好意思說,夫君對她沒多少情分。
侍郎夫人問道:“哎,你這姑奶奶就不走了?”
向大夫人:“她夫君一死,他們崔氏各房就把家分了。你說她能回哪兒去?就算能回崔氏,他們崔氏現在早就沒落了,她那麼心高氣傲的人,又豈會甘心?”
侍郎夫人歎氣道:“你這命啊,也不知道是好是壞了。本來全城都在羨慕你們向府這回娶親辦得好呢,轉眼就是這種糟心事兒。”
向大夫人心道:“這也沒什麼辦法啊,除非她死了,要不然自己恐怕隻能這麼被壓着一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