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楓院是端陽郡主所居的院子,由于她喜熱鬧,族中無論是已婚的還是未婚的女郎都喜歡往她這裡跑,風林隐每次到這處院子,總是還沒進門便能聽到裡面的歡聲笑語不斷。
隻是今日似乎有些特别,院内比往日安靜了不少不說,仆婦婢女們搬東西的動作也都透着幾分小心。
握了握手中的瓷瓶,風林隐擡腿進了屋内。
雖然怕吵到病了的端陽郡主,大家刻意壓低了聲音。但是屋内此刻人卻是不少,風林沅,風林曼,陳枳都圍在端陽郡主窗邊。
風林沅最得端陽郡主喜愛,自然也坐在了最前面,她手上剝着橘子,等橘子剝好了後,便給端陽郡主遞了過去。同時溫聲勸慰着:“大伯母,郎中說了,您的傷靜養一段時間便可以恢複了,莫要擔心了。”
看着乖巧的女郎們,端陽郡主感慨道:“嗯,多虧你們貼心在這裡陪我,不然光養病都能悶死我.....”
風林沅:“大伯母說得哪裡的話,是我們跟着大伯母享福了才是。”她指了指風林曼,繼續說道,“阿曼和我要是回了自己院子,少不得要背書,習字,練女紅。但是在您這裡就不一樣了,您這裡的新奇玩意我們可是見都沒見過呢,對吧?阿曼?”
風林曼讪讪地笑道:“是啊。”
端陽郡主也慈愛地笑道:“要不怎麼說還是生女郎好呢,你看看你們,長得像花兒一般不說。說出的話也中聽,哪像我那兒子......”
看着風林氏這幾位貴女得體溫和地勸慰着端陽郡主,陳枳嘴角噙着一絲嘲諷,眸中還有一絲她自己都不曾意識到的羨慕。曾經她也是這樣天真浪漫,不知人生疾苦的女郎,可如今呢?想到風林曼之前對她的嘲諷,她的眼神瞬間像是淬了毒一般。
正當她想要做點兒什麼纾解心中的怨恨時,風林隐走了進來。
因為她坐得靠外,所以當風林隐走進來後,她率先發現了對方,忙起身溫聲招呼道,“阿隐,你來啦。”對于這個名義上的表弟,她心裡有感激,也有崇敬。
是的,她崇敬風林隐,崇敬這個把她從崔家那個火坑救出來的,出色的郎君!隻是她也知道,她與他沒有可能。這樣好的郎君,世上無人配得上,那個阿塗賤婢,更不能!
本來陳莬成婚後,陳枳也應該随陳夫人返回陵國的。可是住在風林氏這段時間,端陽郡主發現她極擅舒筋之道,恰好她那段時間總是頭疼,每次都是陳枳幫忙緩解。陳夫人心疼姐姐想着陳枳回去陵國也無事,便做主把她留在了風林府。一方面可以幫姐姐緩解下頭痛之症,另一方面,也可以讓其幫忙在陵國給陳枳尋摸下合适的夫家。
風林隐朝着陳枳略點了點頭,便上前走去,“母親,身體可好些了?”
看到他來了,端陽郡主本來正在微笑着的臉,立刻變了個模樣,她皺着眉說道:“肩膀還是疼得緊,也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好......”
風林隐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對着風林沅說道:“阿沅,你們先出去玩吧。我陪母親說說話。”
風林沅收到堂哥的眼神暗示,立刻爽快地答應道:“哦,好。” 風林曼本來還想坐着看看熱鬧,卻被風林沅一把拉了出來。
風林曼揉着自己被拽得生疼得胳膊,不滿地說道:“阿沅,你這是何意?”
風林沅:“大伯母和堂哥要聊體己話,咱們在那兒幹嘛?你怎麼這點兒眼力見都沒有。” 三房的人越來越過分了,風林沅也不慣着她,繼續說道:“别以為别人不知道你那點兒小算盤,不外乎是想聽聽牆角,回頭還去你爹面前邀功!”
“你......你.......”
風林曼被人說中心事,臉漲得通紅,卻氣得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到底是大世家長大的女郎,諷刺挖苦還行,但是真的唇槍舌劍她倒是也沒那個本事。
看她吃癟,陳枳心中頗覺痛快。她正靜靜地站在一旁愉悅地觀賞她的醜态。曾經那個阿塗女郎也是如此看自己的吧?看自己出盡醜态,她卻不沾片泥。原來她當時是這種感覺啊......
風林曼扭頭時,正好看到陳枳那嘲諷的眼神,更是氣得不輕。
她瞪着陳枳質問道:“你在笑什麼?”
陳枳:“我沒有在笑。”
風林曼:“我看到你笑了,你居然敢嘲笑我。”
陳枳:“女郎誤會了,我不曾嘲笑女郎。”她也是做過貴夫人的,除了那個阿塗,還不曾有誰在人前給她難堪。見風林曼糾纏不休,她也動了幾分怒,說出的話雖然溫和,卻也帶了幾分尖銳,“女郎如果覺得自己被人嘲笑了,不如想想自己是否有何地方做得惹了他人笑。
風林曼名字叫曼,腦子也慢,她沒想到這個寄人籬下的棄婦居然會駁斥自己,一時沒反應過來。等她反應過來時,人早就走遠了。
風林沅憐憫地看着這個蠢笨的堂妹,搖了搖頭,也跟着離開了。
屋内,風林隐在端陽郡主床邊的凳子上坐下。
他拿出袖内的藥瓶,“母親,這個是舒筋活血的,對于您的傷勢或許有幫助。”
端陽郡主看了眼藥瓶,淡淡地對婢女命令道:“收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