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重新回了房内,剛跪坐下來準備繼續給阿塗按摩腿,便看到.....
“女郎?”碧桃喊出這句後,眼淚便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床上,阿塗睜着眼睛,怔怔地看着房梁。聽到碧桃的哭聲,她才緩緩轉過頭來,“莫哭.....好吵.......”
“女郎!”聽着阿塗沙啞着聲音埋怨,碧桃終于破涕而笑。
直到現在她那顆懸了半月的心才終于落了下來。
“女郎,我去通知大家您醒了.......”碧桃顧不上擦淚,便跑了出去。
屋内,阿塗緩緩擡起左手,摩挲着手中握着的碧玉佛珠,心裡默默地念道:“阿隐......”
一滴淚從她的眼角滑落。這是自宮裡兩人争吵之後,她第一次因為那人哭泣。憋了太久的哭泣一旦開了頭,便沒止住,她足足哭了一個時辰。
白澤一路上都沒有歇腳,隻在驿站換了馬,簡單吃兩口便繼續趕路,奔波此刻才終于趕到了。
見到姜衡,先問了下阿塗的情況。
姜衡正要說她中蠱之事,卻被一旁的姜如葵搶先說道:“二公子放心,阿塗中了毒,目前已經解了。很快就可以醒了。”
她的話剛說完,便有下人前來禀告,說是家主已經醒了。
聽說她醒了,白澤等人立刻趕了過來。沒成想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裡面的女郎正嗚嗚地痛哭着。
姜二夫人一臉地心疼,對着姜祈說道:“到底是個女郎呢,吃了這麼大虧,肯定是心裡難受的。不管害要我侄女的是誰,讓我逮到了,我一定要讓她賠命!”
“母親~”見姜二夫人話說得過了,如葵趕忙出聲提醒
姜二夫人沒再說話,隻是,這想法确實在姜氏沒人心頭繞了一圈。
風林隐一走,阿塗便醒了,不難猜出定然是因為風林隐的到來。姜衡望着透着黃色燭火的窗子,裡面碧桃,歡兒等人正想盡辦法安撫着那個女郎......
其他人不知道,他卻是明白了她為什麼而哭。
姜衡拱手對着白澤笑着說道:“阿塗哭得如此中氣十足,看來暫時也沒啥事了。咱們不如去堂上商議下,後續的事該如何辦。”
白澤點頭應了,心裡卻在思忖着,阿塗很少哭,他見過為數不多的幾次,一次是為了大巫的離世,一次便是為了風林隐了。
想到風林隐,他又回頭看了一眼已經關上的院門。
“這一次,你又是為了誰呢?”
這晚,姜府衆人皆是未眠。
天快亮的時候,一個頭戴兜帽的婢女從後面的角門走了出去。角門外同樣等待着一個藍衫婢女。
兜帽婢女湊近那人,低聲說道:“我家女郎讓我告知與你們,阿塗女郎醒了!”
翌日,雪終于停了,王後正拿着針線繡花,崔明月陪侍在一旁。
王後手中的邊繡着五毒圖邊與崔明月說道:“你看這隻壁虎繡得怎麼樣?”
崔明月由衷地贊道:“針法細膩,栩栩如生,娘娘的女紅真好。” 她之前雖然也是名義上的崔氏嫡女,但是崔夫人實際上并不喜她,自然不會親自教導她這些,隻找了外面的繡娘粗略教教罷了。
王後則不一樣了,向氏阿瑤從出生起,便被家族寄予厚望,她的女紅可是請了世家大族長大的祖母親手把手教導的。
聽着崔明月的恭維,王後依舊淡淡的,她氣質本就清冷,不說話時更有距離感。
崔明月以為自己說錯了話,趕緊自覺地閉了嘴巴。
其實,這次倒是她想多了,王後隻是忽然想起,她自小便與風林隐定親,從那時起,她便開始學習如何當好風林氏的主母,琴,舞,女紅,習字,一日不曾懈怠。那漫長的十年裡,她時常幻想與風林隐的婚後生活,他彈琴,她跳舞......
她擡頭看了一眼金壁煌煌的宮殿,隻覺這黃金牢籠是那麼可憎,連帶自己也是被這冰冷浸染的越發可憎了起來。
而那個郎君呢,他有了新的愛慕之人,而他愛慕的女郎卻是自由的,她有可能能會選擇他。隻是想到這種可能性,哪怕很小,向瑤也覺得渾身的血液都憤怒地快要沸騰了!
憑什麼?自己那麼努力,那麼優秀,到頭來卻之能一輩子困在這王宮之中,在嫉妒,怨恨中變的越來越醜陋。而那賤婢,卻可以過上自己日日期盼的生活?!
“我都得不到的,你憑什麼得到?”
看着王後越發冰冷的臉龐,崔明月趕緊跪了下來。
崔明月惶恐地說道:“娘娘?可是奴婢說錯話了?”
王後這才回過神來,看着地上跪着的崔明月,她聲音清冷地說道:“不關你事,起來吧。”
“是。”
王後:“那個賤婢現今如何了?”
崔明月臉上閃過一絲尴尬,她今日本想等王後心情高興時再禀告的,如今也隻能如實說了。
她小心地說道:“回娘娘,那賤婢,醒了。”
王後冷笑道:“醒了?”
崔明月:“是。但是奴婢問過溫媪了,她說她給女賤婢中的蠱即便是苗寨最厲害的大巫來了,也根本不可解。想來隻是有高人給壓制住了。”
王後:“那有何分别?”
崔明月:“溫媪說,壓制之法隻會讓蠱蟲的反噬力量越來越強,壓制地越久,蠱蟲最後反噬力量越強。”
王後:“哦?聽起來,這也不錯?”
崔明月:“是的,娘娘。”
王後心情終于愉快了一些,她輕撫了下肚子,紅唇輕啟笑道:“不過,這段日子也不能讓她過得太得意了。你之前說那個姜氏如葵有意投誠?”
崔明月:“是,娘娘。她之前也曾助過我們幾次。隻可惜前幾次都沒能将那賤婢了結。不過,那賤婢繼承了姜氏家主之位,姜如葵恐怕是最難受的人了。”
王後點頭,被人奪走所有光芒,從此隻能在那人陰影之下的感覺她再懂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