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太悶了,我出去走走。”顧惜告别了齊虎二人後便來到了阿塗他們之前進入時的洞口。
此時風雪早已經停了,天上的烏雲依舊把月亮遮擋的嚴嚴實實的,但是因為雪的熒光視野卻沒受阻。他一步邁進了雪裡,厚厚的積雪一下子沒過了他的腳脖子。
他擡起頭看天,這是他自記事起的習慣,無論天氣如何觀天一事從無懈怠。隻是今晚,他心裡怎麼也靜不下來。
今日他派去監視向寒聲的暗哨回報他與齊虎忽然去了王陵。一開始他并未放在心上,後來聽說阿塗也去了王陵,他才着急了,立刻放下所有的事趕了過來。
一路的風雪路上并不好走,等他到了阿塗已經昏迷了。不用看他也知道,定然是她體内的金蠶蠱發動了。
“這次兇險了......”他原本澄澈的雙眼此黑如深淵,再不見一點兒光亮。
另一側山洞内,衛斐已經清醒了,得知風林隐已經完成移蠱後,他也顧不得自己被捆在地上了,像個剛被捕捉的老虎一樣,兇狠地咒罵着京墨。
京墨有些心虛,便任由他叫罵,偶爾見他罵得累了,還會讓屬下給他送幾口水喝。
衛斐并沒拒絕黑甲衛的喂水,但是也沒停下罵京墨,喝幾口水,就繼續罵了開來。
其實他心裡也清楚這事兒主謀是風林隐和姜如葵,但是他們二人一個是自己主子,一個是心上人的阿姐,他拿他們二人沒辦法就隻能拿京墨出氣。
京墨不僅不生氣,反而特别驚奇地看着衛斐,他一向寡言,實在不懂怎麼這人這麼能罵。“如果将來他去戰場上,去罵那些守城之将,應該挺合适。”
他正走神之際,看不過眼的姜如葵走了過來,“喂!事情已然這樣了,你再怎麼罵,那死蟲子也不會回去了。我勸你省點兒力氣,一會兒你家主子還要靠你照顧。”
被教訓的衛斐張大了口,瞪圓了眼睛,卻不知道怎麼反駁。話是沒錯,但是這麼理直氣壯,是不是太過分了?!
但是看着姜如葵那張和丹兒肖似的臉,他還是把話吞下去了。是啊,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姜如葵見他不罵了,又繼續說道:“可想明白了?如果想明白了我便讓人給你解開。”
衛斐憤怒又無奈地點了點頭。
解除束縛之後,衛斐立刻一個健步奔向内洞。姜如葵趕緊喊住他,“你家主子沒事兒,你此刻進去才會打擾到他,咱們就在外面等吧。”
她看了一圈外洞的情形,又對京墨吩咐道:“看如今的情形,我們恐怕一出去便被抓了。再說阿塗和風林隐目前也都不适合立刻挪動。你們幾個去煮點吃的吧,大家先補充點體力。”
京墨:“嗯。”
外面幾人開始淘米煮粥的時候,内洞之内的風林隐正靠在洞壁上,閉目調整着自己的氣息。金蠶蠱霸道兇狠,即便他武功出類拔萃,也是幾次差點兒被它搞得經脈錯亂。小半個時辰後後他才勉強暫時控制住蠱蟲。
阿塗還沒有清醒的迹象,但是臉色已經好了許多,雙頰上甚至還泛起了一些紅暈。
風林隐擦了擦頭上的冷汗,伸手幫她把身上蓋着的貂皮鬥篷又往上拉了拉。巴掌大的小臉被雪貂柔軟的皮毛映襯的更加精緻,她的眉頭微微皺着,一看便知她還在困着她的那個夢中。
“阿塗?”風林隐輕聲喚着她,想把她從噩夢中喚醒。
陷入到噩夢中的阿塗隻覺得耳邊有人在喊自己,可是當她轉身去看時,身邊卻一個人都沒有。天地之間,房屋,樹木,甚至身邊的大巫都不見了,黑沉沉的濃霧中隻剩下她孤身一人。
“父親?母親?外祖父?”小小的女郎,大聲呼喊着,“你們在哪裡?嗚嗚嗚嗚........你們在哪裡?阿塗好害怕......”
她的喊叫很快消散在濃霧中,沒有任何的回應,天地間有的隻有無盡的混沌灰暗。
忽然濃霧中出現了一個黑影,朝着她快步走來。
小阿塗害怕極了,她想跑,卻發現自己的腳想被凍住了一半,一步都挪不動。
黑影越逼越近,它的身體有兩個成年郎君那麼高,脖子上長着兩個腦袋,每個腦袋上還長着一對牛角。
“救命!啊~~~~” 看清黑影模樣的阿塗終于忍不住了,她大聲嘶吼着,想喝退這個怪物。怪物仍舊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其中一個腦袋甚至朝着她咧嘴大笑,似乎再嘲笑她的弱小無助!
“阿塗?”就在怪物走到離她三步遠的時候,那個熟悉溫暖的聲音再次在她的耳邊響起。
小阿塗用力嘶吼道:“阿隐,救我!”
忽然之間,一道極強的光劈開了濃黑的迷霧,照在了怪物身上。被強光一照,怪物立刻如流沙一般快速地消失了。光亮的範圍越來越大,光所到之處,迷霧盡散。
終于從噩夢中醒來的阿塗,顫巍巍地睜開了眼。當看到眼前之人時,她有些發懵,“你怎麼會在這裡。”
“聽到你喊我,所以就來了。”風林隐彎了彎嘴角,他的心情也随着這聲“阿隐”忽然好了起來。這回他可是聽清楚了,她夢中叫的不是什麼“澤哥哥”,而是“阿隐”。
阿塗自知自己夢中失言,又想到之前自己被金蠶蠱控制之時,還刺過他一刀,此時也不好太過分。但是她也不想當做什麼事沒發生一般,所以幹脆閉上了嘴不再說話。
見她又想做縮頭烏龜,風林隐有些好笑得說道:“阿粟托我給你帶了些東西,你還要麼?”
阿塗吃了一驚,“阿粟?你去苗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