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枳藏在袖子裡的指甲死死地摳入皮肉中,她要記住這種疼痛。曾經崔楠強加在她身上的疼痛,陳氏一族帶給她的屈辱,她都要他們一筆筆地還回來。還有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她也要看到她們像曾經的自己一樣低落塵埃,跪地求饒。
陳枳是了解公子漾的,雖然花心浪蕩,但是對女郎是真的心軟。也是因此,當初那晚她不過是哭訴了下崔楠的暴行,便引得他憐惜疼愛。
現在她故技重施,公子漾自然是心疼不已,“是有人嚼舌頭了麼?如果是的話,你告訴我,我定然打斷他的狗腿。”
陳枳被他的話逗得噗嗤一笑,“沒有,你别牽累旁人。”說完她又從袖内掏出了一塊和田玉項圈和一個香囊遞了過去。
公子漾接過項圈,“這是何意?”
陳枳:“這個香囊是安眠的以你的名義幫我送給阿莬吧。項圈就當是我給未出世的外甥的見面禮了。”
公子漾笑問:“你為何不親自送?”
陳枳聲音微顫,“我哪有臉見她。”說完便别過臉去,一滴眼淚也随之從臉上劃過。
見她如此,公子漾立刻答應道:“好,我幫你送,你莫要急了。”
等到公子漾回到府中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他輕手輕腳的走進内室,
已經在床榻上睡下的陳莬聽到動靜,問道:“夫君,是你回來了麼?”
“是我。”公子漾從陰影處走了出來,坐在了床榻上。
陳莬費勁地靠在引枕上,問道:“怎麼這麼晚回來了?”
公子漾伸手幫陳枳把被子往上抻了抻,然後笑道:“人家娘子都巴不得夫君在府中,怎麼我回來了,你反而奇怪。”
陳莬吸了吸鼻子,嬌憨地說道:“你不是這陣子都不在麼,所以我才意外。”
公子漾微微點了點頭,“今日有點兒閑暇,回來看看你,也看看孩子。” 他往床上挪了挪,與陳枳并排靠在一處,然後輕輕撫摸着她的肚子,問道:“我這些日子沒陪你,你一個人在府中,悶麼?”
陳莬搖頭:“還好,我有好多事要忙,光是整理給孩子的東西都夠我忙的。”
公子漾不贊同地說道:“你是向府少夫人,以後這些事就讓下來來做,你隻管好好養胎就好。”
陳莬:“不礙事的,我也想多為咱們的孩兒做些什麼。”
公子漾:“又說傻話,等孩子生出來,有的你累的呢?現在還不好養養,到時候怎麼撐得住。”
陳莬随口說道:“我不是怕以後沒機會麼?”
公子漾皺眉道:“你說什麼傻話呢?這種話豈是可以亂說的?”
陳莬知道他惱了,趕忙拍了拍他手,解釋道:“是我失言了,夫君莫惱。”
公子漾見她如此說,也不好再責備她,轉念一想,生孩子焦慮也是在所難免,又軟了口氣,“你莫要擔憂,母親已經找了最好的穩婆和郎中,阿姐也從宮裡派了醫正過來,你一定會平平安安成産的。”
陳莬點頭:“嗯。”
幔帳内光線昏暗,她臉上的憂愁卻遮都遮不住。
公子漾伸手握住她的,隻覺得她涼得很,“聽婢女說你最近睡得不是很好?”
陳莬:“嗯,這孩子皮得很,不停地踢我肚子,再說,每晚腰也都疼得厲害。現在睡覺都成了難事兒。”
公子漾掏出今日陳枳所贈的香囊和項圈,“這個香囊是我從寺中求來的,有安眠知曉,你放在枕下,定能一夜好眠。”
聽他說他竟然為了自己能睡個好覺親自去寺中求了香囊,陳莬不禁有些感動,“多謝夫君。”
公子漾把她重新攬在懷裡,“你我夫妻一場,哪裡用得着謝這個字?”
“嗯,是我又說傻話了。”陳莬吸了吸鼻子,忍住眼中的淚。
公子漾溫柔笑道:“無事,我初見你時,你便是如此天真爛漫,我喜歡的也是這樣的你。”
聽到他說喜歡自己,陳莬不僅有些臉紅,當初嫁他雖然有些心動,但是更多的卻是她想借着他離開那個讓她不自在的家。雖然世人都說公子漾浪蕩,可是這麼些日子下來,陳莬覺得自己真的愛上自己的夫君了。
她依偎着公子漾,輕聲道:“夫君,等孩子出生後,你教他騎馬射箭可好?”
公子漾:“那是自然,我的孩兒自然是我親自教,你放心,我會好好對我們的孩子,也會好好待你。”
說完他便閉上了眼,在心裡繼續說道:“我不會像我爹那樣,為了自己的野心,還養出一個野種來妄圖奪走屬于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