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崔應傑倒台,崔氏族人樹倒猢狲散,再沒人敢找張萦的麻煩,張萦便搬回了祖宅,經過大半年的收拾如今正好收拾出來做婚房。
因為俸祿微薄,張萦的成婚禮辦得很簡單,甚至沒邀請同僚,隻請了鄰裡擺了幾桌。
二公子的獎賞送到張家的時候,大家正在喝酒慶賀。樸實了一輩子的鄰居看到一輩子都沒見過的金子時,立刻覺得自己的賀禮給得薄了。
再得知這些獎賞竟然是二公子賞給溪兒的時候,他們更是神色複雜的看向了自己家的孩子。
這個小插曲,給本來平淡的成婚禮添了幾分傳奇,直到婚宴一月後,鄰裡讨論的最熱鬧的還是張家的婚事。
阿冉拎着菜籃子穿過鄰居們豔羨的目光回了張氏的祖宅。附近的張氏祖宅再沒了之前雜草叢生的慘狀了,取而代之的是打理得井井有條的院子。院内的水井張萦找人重新挖了,沒想到還真從裡面挖出了水。
拿出剛買的菜,阿冉蹲在井邊把菜洗淨了。正準備端去廚房,一回身差點兒撞到一個男人身上。
看到來人,阿冉立刻變了臉色,“二,二哥,你怎麼來了?”
“父親幾次三番派人來催你,都被你搪塞過去,我隻能親自來了。”男人指着她抱在胸前的菜籃子,嘲諷道:“怎麼,你還真以為自己嫁人了?”
把懷裡的籃字抱得更緊,阿冉用一種近乎祈求的語氣說道:“二哥,求求你,幫我和父親說說情吧。張郎君他就是一個小主事,父親要的東西,他拿不到的。”
男人伸出一根手指,把菜籃子從阿冉的懷中勾了出來,在她的眼前輕輕地晃了晃然後便直接甩到了地上。看到剛洗過的菜沾了土,阿冉本能地想去撿起來,可是一雙腳在她之前踩在了蔬菜上。那雙繡着銀線雲紋的腳用力在地上攆着,直到碧翠的蔬菜變得肮髒破敗才挪開。
“我今日來呢,就是提醒你,别演戲演得太久,就忘了自己是誰!三日之内,你若不拿到父親要的東西。你那個張郎君便會知道你到底是誰,以及......”他□□了一聲,用剛才提籃子的手,擡起了阿冉的下巴,“你有多人盡可夫!”
看到她痛苦地流出了眼淚,男人才滿意地放開了她。拍拍她的臉,男人又用一種溫柔地語氣說道:“乖,等這事完了,二哥答應你,定然放你自由。到時候你若是還想與你那張郎君在一起,我保證,再不會有人打擾你們夫婦。”
阿冉眼睛哭得紅紅的,“當真?”
男人:“當然。”
“夫人?你看我給你買了什麼?”張萦進了家門沒找到人,便朝着後院走了過來。
“夫君,你回來的正巧,洗洗手準備吃飯吧。” 阿冉從廚房端出了一盤青菜,笑着說道:“今日這青菜很新鮮,你好一會兒嘗嘗。”
張萦:“好。”
阿冉朝着他身後看了看,奇怪地問道:“溪兒呢?沒随你一起回來?”
“她還在兵器監和古工一起研制最新的兵器呢。”張萦從阿冉手上接過盤子放到了桌上,“别等她了,咱們先吃。”
阿冉跟着坐在了矮凳上,“今天特意給溪兒做了她愛吃的炙肉,她不回來太可惜了。”
“沒事兒,咱們吃。”張萦夾了一塊炙肉放在口中,“唔,真好吃。我以前隻聽說過大戶人家會把肉炙來吃,這還是第一次親口吃到呢,果然美味。”
“那個破雲弩不是造出來了麼?溪兒怎麼還這麼忙?”阿冉又夾了一塊放到夫君的碗中,“我炙了不少,你愛吃就多吃點兒。”
炙肉烤得軟嫩适中,張萦一口吞下才壓低聲音說道:“噓,破雲弩是陵國的機密,不可随意讨論。若是讓細作聽到了,我就算是犯了軍規了。”
“啊?這麼嚴重?”阿冉被吓得花容失色,“犯了軍規,會如何處置你?”
張萦:“兵器監比較特殊,比方像是這種新研制的武器外洩,屬于叛國之罪。叛國之罪,自然隻有死路一條。”
阿冉:“這麼嚴重麼?”
看到夫人慘白的臉色,張萦又趕忙補充道:“阿冉,别擔心,我不會做此等事,自然也不會丢了命。我這條命啊,還要與夫人白首到老呢。”
“嗯。”阿冉勉強地笑了笑,隻是這笑多少有些僵硬。
陵國金烏宮。
君盈依靠在引枕上,正隔着窗子賞雪。他的鬓發因為常年的病痛折磨,已經染了白霜。因為體寒,即便殿内已經點了銀絲碳,燭宮正還是給他蓋了厚厚的火狐鬥篷。也不知道是不是白澤的幻覺,總覺得鮮紅的鬥篷把他蒼白的臉色襯得也多了絲血色。
“來啦?”聽到腳步聲,他才回頭望了過來。
白澤走過來坐到了他的對面,“嗯,兄長今日可覺得好些?”
君盈點頭,微笑着說道:“嗯,你之前給的藥丸很有用,我吃過之後精神好了許多。”
白澤:“那便好。”
看到弟弟心情不錯,君盈調侃道:“你今日看起來也不錯,可是有何喜事?”
白澤剛要搖頭,君盈又笑着說道:“你先把别說話,讓我猜猜。是你那個幕僚要回來了?”
“并不是。”白澤白了自家兄長一眼,自從自己跟他承認對阿塗有意後,他逮到機會便要調侃幾句。
君盈一臉的不信,“那還能有何事讓你高興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