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陽郡主回過神來,指着對面位置,溫聲道:“姜家主,請坐。”
阿塗依言坐下,開口問道:“不知郡主找我所謂何事。”
端陽郡主對着伺候的婢女說道:“你們先出去吧,我有話與姜家主說。”
婢女應了是便離開了。
看着阿塗,端陽郡主有些恍惚地說道,“之前見你,我竟然沒發現,你長得如此像姜氏前家主。”
阿塗:“郡主認識我父?”
端陽郡主笑道:“偏偏濁世獨一安,我們這輩人中,怕是沒人不識得姜氏大郎君吧。”
見阿塗遲疑着沒接話,端陽郡主繼續說道:“我若說我與你父母相熟,你必定不信吧?”
阿塗搖頭說道:“我雖然不太記得小時候的事了,但隐約也還記得,幼時父母閑聊時會提起郡主,言談之間很是熟稔。”
聽到姜安夫婦也曾在家中提起她,端陽郡主臉上的神色暗淡了下來,“聽聞你姜氏對付向氏的手段頗為狠厲,但是對風林氏雖然也有動作,卻一直沒傷及禁锢。是否也是因為你心中的疑問?”
阿塗點頭,“是,所以今日來見郡主,也是想讓郡主幫忙解惑。若我的記憶不錯,我父親與風林老族長似乎......” 她頓住了,因為實在不知該如何形容。
端陽郡主接話道:“亦敵亦友吧?”
阿塗:“是。”
端陽郡主:“有些事太久遠恐怕大家都忘記了,其實你父親和我夫君是同窗。你父親高潔雅正,我夫君憨厚正直,他們曾?同窗共硯,視彼此為莫逆。”
阿塗:“可是我聽說的不是這樣。”
端陽郡主:“别急,先聽我說完。你是不是聽說他們政見相左,每次見面都吵得不可開交?”
阿塗點頭。
端陽郡主:“這麼說其實也沒錯,我那夫君正直有餘圓滑不足。每次與你父親争吵後,他又都會後悔.......可是他啊,是個嘴笨的,他想道歉又不好意思,擰巴得很。所以,每次都是我替他去你家打圓場。”
阿塗也想起來了,小時候家中竟然有人來訪,每次母親都會笑着打趣,“郡主要來了,阿塗快藏起來,小心她看上你,把你帶回家給做兒媳婦。”
小阿塗那時候還不懂什麼是兒媳婦,可是一想到那個姨母會帶走自己,她便心裡怕怕的。後來更是隻要聽到郡主來了,她便主動躲起來,任憑母親怎麼找,她也不出來。
原來她那麼小的時候就差點兒與風林隐有了交集麼?他們還真是......緣分匪淺!
想到這些細節,阿塗更加迷惑了,直言問道:“如果他們真如郡主說得這般好,那日風林老家主下令屠殺之後,可曾愧疚?”
端陽郡主目光深深地看着她,“我知道你怨恨風林氏,但是你可曾想過這一切當真如你所見麼?”
阿塗:“還請郡主明示!”
端陽郡主:“我沒有切實證據,可是有次我夫君醉酒,曾說有狐死得冤枉。我以對他的了解,既然他不信有狐謀反,又怎麼可能對同窗下狠手?”
阿塗:“有狐一族滅後,離晉王大肆封賞風林氏,風林氏從此成為中原第一世家......”
“王上是我表兄,别的不說,他我還是了解的.....”端陽郡主苦笑說道,“所有世家在他眼中,都一樣令他厭惡!”
見阿塗不解,她又解釋道:“自古王權與世家利益相悖,不過是面上和睦罷了。如果他當真信賴風林世家,也不會把我嫁過來了。”
阿塗:“您是說離晉王才是真正想滅了有狐一族的人?” 懷璧其罪,關于這點,她其實并不懷疑。
端陽郡主:“還有一點,我夫君雖憨厚卻不是那等蠢笨之人。這世上少了一個強大的世家,那對風林氏來說絕對不是好事。”
阿塗緩緩說道:“龐然大物,殺而不死,可蠶食之!”
待阿塗離開了,風林沅才走了進來,“大伯母,姜家主聽進去了麼?”
端陽郡主:“她雖然不是全然相信,但是自會去确認清楚。”
風林沅:“那樣便好,不然堂兄太可憐了。”
端陽郡主:“哼,要不是為了他,我才不會如此出頭呢。”
風林沅一把摟住端陽郡主的脖子,“大伯母對堂兄真好,也疼疼阿沅呗?”
端陽郡主:“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風林沅笑眯眯地說道:“阿沅想請大伯母幫忙求一門親。”
端陽郡主笑了,“呦,誰家的郎君這麼有福氣,被我們阿沅看上了?”
風林沅笑意更勝,“大司命,顧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