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塗望過去,見問話的之前見過的長髯公。從他的略微寒酸的衣着可以看出,他并非出身大世家。一個小世家敢冒着生命之危多次替她說話,阿塗有些感動,在心裡暗暗記下了這份恩情。
“這......”齊虎磕磕巴巴地不知道如何回答。剛才他還在咄咄逼人質問阿塗有何實證。沒想到,不過片刻,問問題之人就成了要回答問題之人,這變故讓他着實有些不知所措。
見他如此瑟縮,長髯公更是大聲怒喝道:“難道将軍并無實證,僅憑懷疑就舉告,甚至就動手誅殺了大司命一族的人?”
他的聲音如洪鐘般震得在場的人都是心尖一顫。
“這.....我......這.....”齊虎向向寒聲投去求救的目光。後者顯然不想沾染這破事,躲閃着避開了他的視線。
“呸!邀功的時候,你搶在前頭,現在挨罵了就躲起來了,哪兒有這種好事?!”齊虎在心裡怒罵道。随即靈機一動,垮着臉對着那群對他怒目而視的家主說道:“我當時隻是聽命而為的,至于這籍冊上所書之事,還是得請當時負責此案的風林前家主和向家主解釋了。”
衆人這時也慢慢想起來了,當初有狐滅族之事負責的主将和副将分别是風林族長和向氏族長。衆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向寒聲身上。
向寒聲似乎早有準備,兩手一攤道:“當時我為副将,一切還都是風林兄拿的主意。”
衆人心道,不愧是老狐狸,一句話就把他自己撇了個幹淨。人死債消,更何況當年風林隐不過是一個孩童,而風林老家主呢,看着暈倒的不省人事的老者,此刻衆人也不好苛責什麼。
長髯公再次站了出來,“不論當初誰為主誰為副,有一事卻是可以确定的。那便是,有狐一族謀反并無實證,對否?”
所有人都默然了,沒人能回答這個問題。或者說默然便是一種回答了。
“有狐一族當年何其鼎盛,他們若是想稱王,又何須謀反?” 長髯公的話讓大家心頭再次激蕩了起來。
是啊,那等鼎盛世家,稱王何須謀反?
“司命一族,無論觀天測相,還是六爻蔔算都遵從天道。又豈會做逆天道之行?” 顧惜此時也站了出來,他負手而立,一字一句地說道:“他們都是被冤枉的。”
見顧惜竟然幫着有狐一族說話,在場衆人都有些意外:他,不是離晉王的人麼?
長髯公:“大司命可知是何人冤枉?!”
“夠了!”沒等顧惜回答,左離已經高聲喝道,“這些陳年舊事已歸塵土,已無再提必要。”
“為何不提?!”阿塗上前一步,“王上是怕讓天下人知道老離晉王所做之事麼?”
“什麼?!這是老離晉王的意思麼?”聽出阿塗話中的意思,衆人一陣嘩然。
“阿塗,慎言。如無實證,污蔑一國之君可是死罪。你就當真以為姜氏之人逃了我就拿他們沒辦法了麼?”左離壓低聲音威脅道。
面對他的威脅,阿塗隻是冷冷一笑,然後對着下面人群招了招手。很快一個郎君拿着一疊信站了出來,“諸位,這是老離晉王與向氏家主的密信。這些信上詳細說明了老離晉王如何與向寒聲籌謀滅掉的有狐一族。”
看到說話之人,公子漾立刻臉色慘白的抿緊了嘴巴。
“你是何人?”向寒聲冷聲喝道,“無恥小賊,以為靠着這些僞信就污蔑我與老離晉王麼?”
“我是何人?父親,我這不過是換了個容貌,你不會就認不出來了吧?”說話之人是江回,也就是曾經的向江!
聽到他這聲父親,向寒聲再猜不出他是誰,那可真算得上愚蠢了。他當然不愚蠢,甚至可以說聰明至極,很快便猜出了個大概。他瞪了一眼公子漾,然後才一字一句地說道:“這位郎君叫錯人了吧?我隻兩子,大兒子多年前已經意外喪命,小兒子就在我身側。你這聲父親我可當不起。”
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眼前最重要的是守住向氏,至于這個兒子當初遭遇了什麼,如今為何幫着他人對付自己已經不再重要了。
江回想過他各種反應,唯獨沒想過他竟然不帶一絲猶豫地便否認了自己是他的兒子。深吸口氣,他再次說道:“您可以不認我這個兒子,這些信可都是你親筆所書,諸位一看便知真假。”說完他把信直接遞給了長髯公。
“向家主,這确實是你的筆迹不錯吧?”向寒聲與各個世家家主都有通信,他的筆迹大家還是認得出的。眼看越來越多的人質疑,向寒聲隻惡狠狠地瞪向了江回,早知道這個兒子如此孽障,就該早早除去。
“來人,今日典禮作罷。”眼看場面越來越失控,左離再也忍不住了,厲聲喝道,“王後得了失心瘋了,把她送回宮中休養。!”
李兵義趕緊帶了兩個羽林衛上了祭壇。就在此時,白澤和風林隐也同時飛身到了祭壇之上。
看着阿塗身側一左一右站着的兩個郎君,左離冷笑道:“風林家主,二公子,這是要做什麼?”
白澤嘲諷地笑道:“世人皆知,姜氏家主是我師妹,我來此自然是來接師妹回家的。”
風林隐沒有說話,如今他也不知道自己以何身份站在這裡,但是若是讓左離就這麼帶走阿塗,他卻是不能同意。
“哦?可是世人也都知道阿塗是我未婚之妻。二公子是要奪他人之妻麼?”左離也是不甘示弱。
白澤冷笑道:“未婚妻?當年婚約姜氏并未答應吧?” 說完,他從胸前扯下了自己手上的那枚狐尾玉佩,和阿塗的玉佩放在了一起。
兩枚玉佩在陽光下散發着好看的淡紫光芒。
“是有狐玉佩。”有人認出了玉佩,“有狐族人每人都有一對,此乃約定婚約的信物。隻有持有有狐玉佩婚約才作數。”
“王上,這是怎麼回事?”
左離的臉色越發鐵青了,沒想到那枚玉佩竟然在白澤手上,還被他堂而皇之的當着天下人的面拿了出來。
阿塗也頗為意外白澤怎麼會有另一塊玉佩,隻是此時并不是細談的時候。不想給他拆台,于是阿塗便裝作本就如此的模樣。
見她默認,風林隐不禁自嘲自己此時站在這裡真是多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