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一路上都沒敢休息,日夜不停地朝着南川方向狂奔,終于在第三日的晚上到了宮中。
“宮中到底發生了何事?”白澤一邊登上殿前台階,一邊快速的和身後傳話的宮人詢問着。
白澤走得太快,宮人跟着有些吃力,隻能邊小跑着邊解釋道:“奴不知,但是前幾日王上宣了魚氏家主,那日王上發了好大的火。等魚氏家主離開後,他人就病倒了。”
“知道了,你退下吧。”白澤的臉色愈發沉了。
宮人:“是。”
“二公子。”早早得到消息的燭宮此刻正站在門前,見到白澤到了,立刻恭敬地行了一禮。
白澤點了點頭,跟在燭宮正身後進了寝殿。
與白澤所想不同的是,君盈此刻正倚靠在軟榻上,靜靜地翻閱着手上的揍告。
“兄長。”白澤出聲打破了滿室的寂靜。
“阿澤,你回來啦?”君盈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微笑,“快過來坐。”
“剛聽聞兄長病了,怎麼不躺着休息反而如此勞神?”白澤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君盈笑了下,平靜地說道:“我剩餘時日不多,不想躺在床上浪費時間。”
“兄長!”白澤有些惱怒。
“你别吼這麼大聲,我現在還是個病人。”君盈玩笑般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看着自家弟弟臉色都白了,他雖不忍卻還是說道:“阿澤,你我都知道,我早晚會有這麼一日,也沒什麼好忌諱的。”頓了頓,他又繼續說道:“我這一生,犯錯不少,可彌補的機會卻不多。剩餘的這些時日,我不想活在悔恨之中了。”
望着兄長的側臉,白澤心中鈍鈍地疼。半晌後,他才開口說道:“這一切苦楚本應是我來承受的,是我對不住兄長。”
“你又來。”君盈放下了手中的揍告,伸手推開了窗子。他的宮殿位于高處,所以窗子一打開,立刻又微風徐徐地吹了進來。望着遠處的萬家燈火,他的臉色又柔和了幾分,“之前每次提起此事,你就痛苦不堪,所以我也并不想與你細說。可是如今......”他轉過頭來,對着白澤輕聲說道,“如今看來,若是我不說,此事會永遠成為你的心結了。”
見兄弟倆要談心,燭宮正識趣的帶着宮人走了出去,走之前還不忘替他們把門關了。
“我很慶幸當初吃了那塊有毒糕點的是我,而不是你。”君盈的聲音輕飄飄的被風吹過來。但是聽到白澤耳中,卻覺得如千金之重,他的瞳孔都被這句話震得張大了。
“為何?”白澤不解地喃喃問道。
君盈:“我想後面發生了那麼多事,你早該猜到了,那毒是誰下的了吧?”
“是,是母後。” 白澤點點頭。
“哎,我就知道。你小時候那麼活潑好動,後來卻性情大變,也是因此事而起。”君盈歎了口氣,然後繼續說道,“說到底那件事是母後做的,我身為人子,既不能寬慰母親,也未勸止父親。身為兄長,我也未盡保護愛護之責,我想許是老天也覺得我做的不好,才會讓我替你吃了那塊有毒的糕點。”
“兄長,怎可如此說,那都是意外.....”白澤不認同地說道,“在我心中,你是這世上最好的兄長,也是最好的國君!”
“哈哈哈哈,咳咳咳,哈哈哈......”看白澤一臉的認真,君盈笑得咳嗽不止。
見他如此,白澤無語地倒了杯茶推過去,“自己什麼身體不知道麼?怎可如此大喜大怒。”
君盈神色一頓,然後才接過茶淺淺地啜了一口,“你都知道啦?”
白澤點點頭,“嗯,你這麼着急把我召回來也是因為此事吧?”
“不錯。”君盈把手上的奏告丢了過來,“齊金林查到,魚氏家主這些年來,為了斂财一直出賣陵國的軍需以及情報。”
白澤臨走之前交代了齊金林去徹查,沒想到還真讓他查到了魚氏的罪證。看着奏告上一條條的罪狀,白澤的眉毛擰得更緊了。
“簡直膽大包天!這裡每一條罪證都夠他死個十幾次了,兄長為何還在姑息此人?”一想到戰場上的将士冒着生死與敵人厮殺,可吃得卻是摻了沙子的陳糧,穿得是爛樹葉縫制的棉衣,白澤便恨不得立刻殺到魚府把人給宰了。
君盈:“魚氏家主身為國舅,卻知法犯法自然死不足惜,我本想拿下他,但是如今大戰在即,卻是不好動他了。”
白澤抿緊了嘴,他知道兄長說得不錯,魚氏這個氏族别的本事沒有,子女卻生得不少,且都個個生得樣貌出色。這麼多年,魚氏通過聯姻,不僅把自己家族的命運和其他氏族牢牢地綁在了一起,連朝中的肱骨之臣不少都是他的親家。
世家聯姻,盤根錯節。魚氏身為一族之長,此刻若殺了他,定然會引起其他與之交好的氏族和臣子不滿。
“為今之計,我也隻能将其秘密拘禁,等大戰結束後再行懲處。”君盈緩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