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徑之知道自己的仕途就此結束了。他仰頭望了望頭上的天空,隻差半日啊,隻差半日他就可以送出這批連弩。如此大的功勞,高官厚祿自不必說,甚至整個陳氏家族都會以他為榮。原本光輝燦爛的前程,如今都同這連弩一樣,成為了灰燼。
張萦走到古工身邊,滿含内疚地說道:“古工,對不住,是我沒看顧好......”
“滾!”古工惡狠狠地罵道。因為張溪兒的緣故,古工平日裡對張萦也不錯。可是今日要不是張萦在值守之時未能盡責,也不至于發生如此慘禍。這場大火,不僅燒毀了造好的連弩,還燒毀了連□□。對于眼前毀了他夢想和心血之人,古工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心平氣和。
除了古工,其他工匠看向張萦的眼神中也帶了幾分怨恨。之前他靠齊廷尉的關系進入兵器監,衆人都沒說什麼。後來他靠着妹妹平步青雲成了管事他們也不是不能接受。可是他們不能接受的是,他居然如此玩忽職守!
是的,所有人都知道張萦就是玩忽職守。這世間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張萦娘子是在青天白日進出的兵器監。兵器監就這麼多人,這消息幾乎在張萦返回的同時就傳到了衆人的耳中。
所有人都沒說什麼,但是張萦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如同被人扇了巴掌一般地疼。此時的他還不知道,與之後的撕心裂肺之痛比起來,現在的痛實在是算不了什麼。
陵國王宮。
“二公子,兵器監大火所有的連弩被焚燒殆盡。同時圖紙在大火中不翼而飛。”
聽到齊金林的禀告,白澤瞬間冷了臉色,“圖紙不翼而飛?”
齊金林:“是。存放圖紙的木匣子雖然被燒毀了,但是我檢查過,鎖頭有撬過的痕迹,我懷疑圖紙是被竊走了!”
“你是說,有人通過這把大火不僅燒毀了我們的連弩,還竊走了圖紙?”白澤怒極反笑道,“好啊,真是好啊!”
齊金林:“正是如此。”
白澤:“可知是何人所為?”
齊金林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語的國君,艱難地說道:“現在懷疑是兵器監管事張萦的夫人。”
“張氏溪兒的長嫂?”白澤對那個神采飛揚的小女郎印象頗深。
“正是。”齊金林現在也豁出去,索性和盤托出道,“我們查到,張萦的夫人原名魚冉,乃是世家魚氏的遠房庶女。她在一年前僞裝成一商戶女郎嫁給了張萦。”
話說到這裡,一切再明了不過。
“又是魚氏!”白澤恨恨地罵道,“沒想到他都被拘禁了還能惹出如此大的麻煩。”他剛一說完,立刻就察覺到了不對。他轉頭對着君盈問道:“兄長,魚氏族人被關到了何處?”
“魚氏位于西郊的别院。”知弟莫若兄,君盈立刻猜到了他的意思。
果然,白澤馬上繼續說道:“王上,魚氏叛國,罪不容誅,還請王上速速下令緝拿。”
“燭宮正傳令。”君盈歎了口氣,神色也是前所未有的鄭重,
燭宮正微微躬身道:“是。”
“魚氏族人渎職叛國枉顧國法,如發現有叛逃之舉,就地格殺!”
白澤厲聲再次說道:“無影!”
“在。”無影心中一凜,他跟了白澤這麼久,還是頭一次見他這麼大火氣。
白澤:“你速速帶人護着燭宮正去西郊别院傳令。如有魚氏族人叛逃,格殺勿論!”
無影:“是!”
夜色漸濃之時,一隊騎在馬上手拿火把的将士朝着西郊别院快速的奔去。路上的行人見他們如此行色匆匆,也都慌了起來。
“聽說了麼,益州邊境起了戰亂,離晉的兵馬已經準備好了攻打咱們。”酒館的客人小聲地議論着。
“我也聽說了,說是那離晉這回調集了五十萬兵馬攻打咱們,也不知道咱們能不能抵抗得住。”另一個酒客也小聲應和道。
“我覺得懸。”第一個酒客壓低聲音說道,“你們注意到沒,今天兵器監起火了,聽說計劃送往前線的兵器都被燒毀了。”
“當真?!”
“自然,我家隔壁原來就住兵器監那片,是他鄰居偷偷告訴他的。說是兵器監今日已經被封鎖了,任何人都不得外出。”
“如此說來,那豈不是......”
隔壁桌的身着赤色衣衫的客人聽着熱鬧,也端着自己的酒壺湊了過來,他邊給這桌客人添酒,邊試探着說道:“要我說啊,這場仗恐怕是難打。”
“老兄說這話,莫非是聽到些什麼?”
“我隻知道這回離晉定然是準備充足才敢攻打過來,而且.....”赤衣客人笑得有些神秘莫測,“我聽說離晉王身邊還有位大司命,那位大司命曾是苗寨的大巫,通曉鬼神之法。”
“通曉鬼神之法?”
“然也,聽聞那位大司命得神明庇佑,幾十歲的年紀容貌卻如稚□□童一般。”
“那豈不是青春永駐?”
“正是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