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吓得後退一步,閉嘴不敢言語,這下一群少年人總算安靜下來。
柏畫冷哼一聲,道:“沈問道,你來說。”
裝傻充愣的小姑娘一怔,本來想着無聲挨訓就行了,怎麼還禍水東引到她身上了。
這時候,她甯願自己沒學會傳音術,真的當一個啞巴!
她看向柏畫,山頂站着一大群人,卻在此刻靜到掉一根針都能讓人聽見。
習緒歌看向沈問道,為其捏了把汗。
沈問道向其投去一個安心的眼神,回道:“内鬥。”
她并未單獨傳音,而是讓在場每一個人都聽見了這兩個字。
内鬥。
她們這群弟子,本該是一同修煉互相關照的同門關系,未來更是将要并肩作戰的同路人,可今日乃至這段時間卻在一開始就互相算計彼此,争奪不斷。
倘若一個宗門的新一代弟子是這樣,這必然不是一個好兆頭。
習緒歌松了手,羞愧低頭。
沈問道毫不遮掩點出了緣由,而這些,她們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參與了。
“互相算計,報複還債,這些日子我在你們身上隻看到了這些。”柏畫冷漠而刻薄,不留情面道:“下山去吧,不然往後等待你們的将會是廢去修為關入禁地。”
“早一點認清前路,當個散修說不定有一天你們還能混出名堂。”清脆的鈴铛音調随着柏畫甩袖而響動,她又道:“那時,你們可以找我來報往日逐出宗門之仇。”
沈問道一驚,對方是認真的。
“師姐,弟子知錯!”趙瓶先聲喊道。
柏畫看向他,“知錯?”
“你有何錯?”
趙瓶咬了咬牙,道:“弟子不該、不該故意将危險轉移到同門身上……”
柏畫不語,隻是漠然看着他。
趙瓶繼續道:“不該故意為難同門,将師兄踹入山下,也不該在師兄報複我時與其糾纏不休,一直争鬥。”
無比安靜,連山頂的風都停了。
柏畫道:“都聽見了嗎?”
“這些事,還有你們各自所作為,倘若放在以後,足夠廢去修為關入禁地了。”
“師姐,弟子知錯!”趙瓶拱手跪下,喊道:“弟子願領罰,往後定不再犯!”
緊接着,一個又一個弟子跟着他喊了出來。
柏畫漠然道:“知錯,不代表不會再犯。”
“人終歸是自私的,此刻你們已經暴露了本性中的惡,這些都是刻在骨子裡的東西。”
沈問道贊同,盡管遭受訓斥的人當中也有她。
她接受過公平競争的教育,潛意識裡一直記得這件事,更從一開始就發現了他們當中的弊端。
可是,她仍舊選擇了參與進去。
她不會主動出手,可要是别人冒犯了她,沈問道是一定要還回去的。
忍氣吞聲,這種事情在她過去長大并成年的日子裡學了太久,重新開始一次,她不想把這些帶過來。
大不了就是死了。
反正她來到這裡,也算是死過一次。
柏畫道:“怎麼,都不想走?”
“既如此,那就一個個來說吧。”柏畫揮手變出一張椅子坐上去,看向衆人,“說說你們都做了些什麼。”
“一個一個來說。”
“說清楚,說明白,把你們心裡那些事都說出來。”
暗處做了些什麼算計别人的事不值得自己愧疚在意,可若是在這樣一群人面前說出來,未免過于為難人。
羞恥,羞愧,這些情緒會在人前展露,會暴露一個人的一切。
這一場坦白進行得尤為艱難,所有人當中,就隻有言如雪一人始終面色未變,坦蕩而淡然。
坦白并非結束,這一日所有弟子都領了罰,無一例外。
當然,此事也驚動了内門,就連花棄都跑過來看熱鬧。
花棄見往日極少出門的師姐比她來得還早,沒忍住上前,“師姐,擔心你的小徒弟嗎?”
柳尋仙并未回她,連眼神都沒給她一個,看向不遠處正要領罰一衆人當中的小小身影。
她把擔憂寫在了臉上,任誰都能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