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聲大笑起來。

“我不知道你想的這麼長遠，”惡趣味上來的夜翼不懷好意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看着已經害羞到冒煙的赫西爾，笑着公主抱起她，在對方的驚呼聲中，從屋頂一躍而下——超英們總是喜歡在這種高的地方約會，特别是蝙蝠俠家族，“但我想可能讓我們兩個一起來面對他會更好一點？”

他把帶着笑的臉湊近赫西爾，然後被煉金術師力氣不大地推開了。

“我錯了，就當我什麼都沒說可以嗎？”體會到了不經腦子說話會發生什麼的赫西爾，現在根本不敢直視夜翼，她甚至在對方的懷裡待得非常尴尬，仿佛有一百隻螞蟻在啃她的後背，“求你了，當我什麼都沒說吧，我保證不會再犯了，警官。”

“這很難說，畢竟警官先生現在還在考慮要不要逮捕你，剛剛那一下可以算你襲警嗎，小姐？”夜翼并沒有放開她，赫西爾沒有噴香水的習慣，身上隻有淡淡的墨水和書頁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是讓人覺得安心的氣味，很好聞。

在開玩笑上赫西爾從來不是夜翼的對手，所以她迅速舉手投降，并且小心翼翼地控訴對方：“我什麼都沒做，真理在上，是你自己先過來的！”

眼鏡下的金色眼睛有點緊張地盯着他，像隻被人揪住耳朵的兔子，生怕他再說出什麼讓她招架不住的玩笑話。

噢，夜翼内心的小人已經被可愛得心口中箭倒地了。

煉金術師在幹正事時總是帶着溫和親切又讓人感覺不真實的笑，那種公式化的笑容是她最好的僞裝。

而現在她在他面前卸下僞裝，緊張兮兮的樣子看上去就像個最普通不過的女孩。

好吧好吧，不能把人吓得太過了。

夜翼把赫西爾放了下來，腳剛一落地的煉金術師瞬間竄了出去，先是回頭看了一眼他，然後捂着臉歎氣了。

“太過分了。”她嘟囔了一句。

直到現在，赫西爾的心髒還在表演狂想曲，她絲毫不懷疑如果夜翼把她再晚一點放下來，自己會直接暈過去。

夜翼隻是表示了自己的無辜：“我沒幹什麼呢！”

“我也沒有襲警！”她回頭瞪了他一眼，推了推眼鏡，深吸口氣，努力平複下心情，又恢複了最開始平淡的樣子。

夜翼算是發現了，讓赫西爾維持不住她那公式化的笑容，也是自己的樂趣之一。

雖然這樂趣有點不尊重人，但他确實不喜歡赫西爾那挂着假笑的樣子，不是說那樣很難看，實際上她笑得挑不出錯，如果是不熟的人很容易就會被騙過去。

但夜翼不喜歡她那樣對着自己笑，那是赫西爾僞裝的表現，也是她不信任的表現。

夜翼不希望她不信任自己，說真的，他們家的信任危機夠嚴重了，以蝙蝠俠為領頭，他們家的人多多少少都會有點這個毛病，所以才會喜歡在别人的安全屋裡裝監聽器或者是别的什麼小玩意兒。

再說一遍，這個問題蝙蝠俠尤其嚴重。

夜翼自己也有點這個問題，但他覺得他還算好的了——和蝙蝠俠比起來誰都算好的了，當然，從目前來看，這個信任問題的下一個繼承者可能是提姆或者達米安。

所以他知道那是種什麼樣的感受，人是會因此感覺到孤獨的，當你周圍沒有什麼值得信任的人的時候，人總是會覺得孤獨的。

而孤獨，是一件可怕到會讓人瘋掉的事。

“啪！”

突然的擊掌聲讓夜翼驚愕地擡起頭，就這麼對上了赫西爾認真的金色眼眸。

“不要别露出那種表情，夜翼，你為什麼要露出那種表情？”煉金術師疑惑地看着他，她的目光依舊平靜如水，少有驚濤駭浪的時候，“我尚且還在這裡，并沒有消失，你看着我的眼神卻那麼空洞。”

夜翼愣住了。

她歎了口氣，“我不太明白原因，我在這方面的感覺一向遲鈍，”随後煉金術師猶豫了一下，還是朝着他伸出了手，“我還在這裡，沒有離開，既然你說要帶我逛……！”

後面的話卡在了喉嚨裡。

因為夜翼突然上前抱住了她。

“我還以為你的心跳聲告訴了你原因的，”赫西爾聽見了他的悶笑聲，一下又一下，從胸腔發出來，如同她的心跳，“你知道嗎？剛剛它跳動的聲音連我都聽得見。”

非常突兀地，赫西爾想起了那句話。

“心跳比我先認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