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月洵被大将軍黎影自一畫舫之上買回來的第三個月,前幾日剛入冬,溫度降得厲害,可他卻依舊一身薄薄的青衫,站在風口處。
眼前的門被打開,是一名拿着披風的小厮,他徑直走到月洵身旁,恭敬将披風遞了上去。
“月公子,将軍請您進去。”
月洵點了點頭,活動了一下因為久站與天寒而有些僵硬的四肢,卻并沒有接過披風。
他的腳步有些虛浮,屋内已早早燃起了炭火,他卻并不覺得舒服,反而又是一陣頭暈目眩。
黎影坐在桌前,注意力全在他手中的信函上,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分給月洵,一時之間書房内的十分安靜。
就在月洵精神恍惚差一點就要閉上雙眼時,書桌前的男人突然開了口。
“昨日嫣然去找你了?”
月洵反應了一會兒才理解黎影在說些什麼,他想開口回答,嗓子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甚至帶着微微的刺痛。
于是乎,幾息之後,黎影才聽見了一聲輕輕的“嗯”。
他注意到有些不對,一擡頭,卻猛然撞入了月洵那有些迷離的雙眼。
月洵生得豔麗,是一種讓人移不開眼卻并不俗氣的美,一身青衣,不僅沒有削弱他身上張揚的氣質,反而給人一種沉靜與熱烈融為一體的之感。
這張臉無論什麼時候都有讓黎影失神的魔力,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心中那抹遙不可及的白色身影,能有八九分長得像他,也是他的福氣了。
“你怎麼回事?臉色為何這般差?”
他心上的那人有時雖然愛坐在一處發呆,但卻是時時刻刻都充滿活力,或許他當年也正是被對方這樣的活力所感染,才有了活下去的勇氣。
“咳……無妨,染了些風寒,将軍若是沒别的事……咳咳咳,奴便先回去了……咳咳咳……”
他的嗓子基本啞了,話都說不利索,黎影見狀眉頭皺得更深,心中不免有些煩躁。
“嫣然年紀小不懂事,下手沒個輕重,你又何必與她較真?我已經警告過她,她以後都不會再去找你麻煩,阿洵,适可而止。”
昨日黎影的表妹來府上做客,但恰逢黎影有事外出,全京城這段時日最大的八卦就是一向潔身自好的黎大将軍買了個容貌出衆的奴隸回府,還是一名男子,身為他的表妹謝嫣然自然也好奇。
至于後來發生了什麼,黎影心裡非常清楚,謝嫣然雖然瞧不上月洵隻是一個奴隸,卻也還是在意黎影将人帶回來這事,于是讓人将他推入湖中,嘴上卻說着是月洵沖撞了她。
月洵在将軍府雖過着小半個主子的日子,可到底沒名沒分還帶着奴籍,面對謝嫣然的刻意刁難自然是要吃虧的。
他知道月洵一定會找他鬧,隻是沒想到對方會用這樣的方式。
“奴不過爛命一條,哪敢讓将軍為了奴責怪嫣然小姐。”
他低着頭,黎影的角度看不見他的眼睛,月洵說話的語氣、内容都十分卑微,但不知為何,黎影總能品出一股子陰陽怪氣的味道。
他盯着月洵看了許久,突然沒法将他與那人聯系到一起了,至少無論在怎樣的境地,那人永遠都不會這樣低聲下氣同人說話。
“确實不值。”黎影嗤笑一聲:“既然你是爛命一條,那便回院中跪着,酉時再起,嫣然是定遠侯府大小姐,沖撞了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黎影走到月洵跟前,伸手輕輕撫摸着對方的臉,他的聲音明明十分溫柔,可其中又包含着滿滿的惡意。
“你還是學不乖,我隻是幾日沒去找你,你就已經忘了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需要我幫你……回憶一下嗎?”
他一把掐住月洵的脖子,将人抵在牆邊的書架上,而另一隻手則是狠狠按在月洵的腰間。
黎影感受着手下的人身體無法抑制住的顫抖,心中的煩躁好像減輕了一些。
月洵腦子嗡嗡的,腰間還未好全的鞭傷被黎影這樣一按再次裂開,再加上風寒的沖擊,他隻覺得自己好像閉上了眼睛就再也沒辦法睜開了。
黎影似乎覺得這樣還不夠,他攤開手掌,盡可能包裹住月洵的傷口,然後五指慢慢收縮,似乎要将那塊肉給生生撕扯下來。
“唔……”
這下月洵的腦子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他咬緊牙關,努力不讓自己發出聲音,這樣還能少吃一點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