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為何月洵突然想到了姜郃。
命運規定沒有任何人能找到他,包括黎影在内也沒有任何人能認出他的真實身份,可姜郃不一樣,他就好像是一個變故,他是唯一一個從始至終都知道他是誰的人。
濰城已破,但叛軍的主帥已死,剩下的兩萬幾千人根本就不成氣候,月都派來的将領抵達後很順利将這些人全部勸降。
牧雲澈戰死,最後跟着他一起點燃火藥與敵軍同歸于盡的那些将士全部都得到了追封,牧家沒了牧雲澈,可在月都一時之間也是風光無限,似乎并沒有人在意這樣的榮耀他們究竟想不想要。
在很久之後,已經打下月國的黎影也感慨過,如果濰城一戰牧雲澈并沒有死,這個人将會是他将來在戰場上最大的阻礙,有他在月國或許就不會倒的那麼快,隻可惜造化弄人。
這所謂的命運似乎很偏幫姜國,那些重要之人的生命軌迹最後都是在為月國的覆滅做鋪墊。
現實當中最後還會走上這樣的結局嗎?
沒有了牧雲澈,月國現在還有他二皇兄,即便如此,命運也還能強大到将一個國家逼上絕路嗎?
他覺得回去之後他必須得去見見月景戌了,他總覺得夢境之中的月景戌與他所認識的那個并不是同一個人。
現實中的二皇兄總是懶洋洋的,早幾年最大的興趣就是吃喝玩樂,而夢境中的這個人心思深沉,似乎還很敏感,就當給人的感覺來說,如果現實中的月景戌也是這樣的性格,他其實就并不會懷疑他究竟會不會走上謀反這條路。
窗外是簌簌的白雪,驿站環境并不是很好,畢竟地處偏僻,溫棄不知從哪裡搞來了幾斤木炭,他用薄布蓋住燒炭的火爐,防止炭煙跑出來。
隻不過這樣為了防止着火,必須得有人一直看着,盡竹除了照顧月洵也沒有其他的事情要做,這個任務自然就落在他身上了。
從白天到現在,月洵已經昏迷了三個多時辰,他又特地交代了不能找大夫,于是暗衛們也隻能繼續等他醒來。
按照原本的計劃确實可以冒着風雪繼續走,但天公不作美,這雪下的也太大了,别說是馬車,就連單獨策馬都走不了,隻能先找地方等雪停再說。
月洵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清晨,雪依舊沒停,盡竹照顧他已經非常有經驗,很快就端着一碗祛風寒的姜湯走了進來。
“公子,快趁熱喝,不知公子早膳想吃些什麼?”
月洵雖然并不喜歡喝藥但為了自己的身體着想他還是硬着頭皮喝了下去,也不隻是太久沒有吃東西還是這姜湯開了胃,許久不曾有食欲的他難得覺得有些餓了。
“随便吧,清淡一些就好。”
他又想吃熠王府那味道十分熟悉的桃花羹了,可惜現在怎麼樣也是吃不到的。
他們住宿的驿站會提供早餐,都是一些最常見的食物,盡竹盡量按照月洵的喜好拿了一些,走到門口正巧遇見聽聞月洵醒了過來看看的溫棄。
“給公子的?”
盡竹其實有些害怕這位看起來氣勢很足的大人,就像他之前也挺害怕黎影一樣。
在他眼裡,隻要稍微來個正式一些的人都是大人物,或許是以前被轉賣了多次的經曆所造成的影響,讓他的性格有些怯懦。
“是……是的,公子說要清淡些。”
溫棄其實有些不放心盡竹,畢竟這個人是從将軍府帶出來的,他現在對于黎影有關的任何人或物都沒有什麼好感。
不知是出于什麼考量,他從自己的衣袖中拿出一根銀針将盡竹手中端着的飯菜全部都驗了一遍,确認沒有什麼問題後直接接了過來。
“以後公子要入口的東西全部都送到我這裡來驗一遍。”
他的語氣并不兇,可盡竹還是能感受到對方的威脅。
“是,大人。”
他們看起來與公子都是舊識,公子與黎将軍現在鬧成這個樣子,盡竹也清楚他其實有些不受待見,但是他并不在意,因為能跟着月洵離開已經很好了。
“你先下去吧,将公子要用的東西都準備好,等我出來了你再進去。”
盡竹非常聽話地轉身離開,溫棄端着托盤走進去,月洵此時正靠在窗邊喝茶,桌子上還放着一張地圖。
“我們在京城還有人手嗎?”
月洵看着碗裡的清湯素面,腹中一陣空虛,仔細算起來,他又好幾天沒有好好吃東西了,之前姜郃在,逼着他吃他也吃不了幾口,眼下這突如其來的胃口也不知道能持續多久。
“當然還有,這次護送公子回去的人全都是最核心的親信,其他人暫時不知道您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