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瀚點點頭，“我知道了，我會和他們說的。偷東西的事情，明日再說吧。”

“好。”不知怎的，啟鴻回答這句話的時候心裡很慌。

這件東西自己是真的不能給他。他看着啟瀚從屋子裡面出去，然後走向黑夜中。

他将手放在胸前，摸着突出來的形狀，他想起來今日白天發生的事情。

“這個糕餅給你。”一道清揚的女聲傳過來。

啟鴻一不留神，那名宮女便出現在眼前，自己方才那般仔細查看周圍、等着她過來的心思全都白費。

“楞什麼呢？快收着。”宮女催促道。

啟鴻趕緊接過她遞過來用手帕包裹的糕餅。臉上帶着輕易不能讓人發現的紅色，小心看向宮女。她的長相并不算好看，但勝在心地善良，身材雖然幹癟，但心思靈活。自己收下的糕餅就是她偷來的。

她在禦膳房當差，經常在下職之後偷偷溜進去給自己拿東西吃。她在自己還年幼的時候就這樣一直照顧自己，是一生都不能報答的恩情。

“你現在不吃東西是為了将東西帶回去和你的朋友一起分享？”她睜着天真的眼睛望過來，看得啟瀚胸腔裡的心髒跳動得更加劇烈。

他輕輕低着頭，“嗯”了一聲。

“要不要我明日再多拿一些？”宮女道。

“不用。”宮女的話音還沒有落下，啟鴻便着急回答。他知道她能給自己帶東西就已經很好了，如果冒險多拿，一定會被逮到。

自己餓一頓兩頓沒關系，她可一定不能有事。

宮女擡頭望望天，“天馬上就要黑了，你不去找你的朋友嗎？”

啟鴻跟随她的動作，望向天邊，遠處渲染着五顔六色的晚霞，很是好看，尤其是身邊還有她。這麼想着，他不由自主地回頭看向宮女。

她的臉頰被晚霞照得绯紅一片，連帶着脖子和衣服都是紅色的。尋常的宮衣好像變成了别的衣服，化為一件全新的粉紫色裙子。

他在心裡打定主意，要是自己能在宮裡活下來，一定給她做一件全新的衣服，保護她，不讓她被其他人欺負。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正在哭，現在想想她哭得梨花帶雨，心裡還是很心疼。

當他回過神的時候，眼前早已沒有秋日傍晚該有的晚霞，入目的是一片漆黑，宮室裡面已經沒有了啟瀚的蹤迹，床榻上散落的被褥早已沒有了溫度，不知他走了多久。

他摁下不安的心跳，盤算着明日要如何偷東西來交差。整個人縮在被褥裡，裡面是冰涼又潮濕。

“又要重新捂了。”他在心裡道。

伴随着活躍的思緒與溫暖的被褥，他沉沉睡去。隻是沒多久，他便被人抓起來。

此時宮室裡面已經點燃了一支蠟燭，微微照亮床邊的一切。一名内侍手裡舉着蠟燭，另外三名内侍圍在床邊，最後坐在遠處的一定是個領頭人。

不需要領頭人說些什麼，圍在床邊的内侍們便朝啟鴻伸手過來。他們胡亂撕扯着啟鴻身上的衣服，胡亂摸着他身上的地方，想要找到他身上值錢的東西。

等到他們終于找到的時候，啟鴻已經明白他們的目的，雙手死死捂在自己胸前，不讓他們碰懷裡的東西分毫。

隻是他雙手難敵四拳，好漢也怕群毆。他終究還是沒有守護住懷裡的東西。被打得鼻青臉腫，爬不起來還不肯作罷。看着他們即将離開的身影，努力想要爬起來，終究還是一下去趴倒在地，隻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離開。

心裡的悔恨與怨恨還是席卷上心頭。

時間回到現在。永親王一直跪在殿内，低頭訴說着往事。

“那次，臣弟沒有為了不被打而搶皇兄的東西，這次也會一樣。臣弟從來沒有野心，以前不會有，現在也不會。”

他的述說引起永歲帝回想起往事。他忽然轉身看向宮殿裡的其他地方，透過屏風，好像看到原本應該挂在内室牆上的女子畫像。

是那名宮女，自己還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每次問起，她總說是秘密。一直到她死後，他都不知道她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