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可絲這麼情真意切的一段話，在羅賓耳朵裡，實在槽點滿滿，他一時不知道是該驚歎于有人能親眼目睹蝙蝠俠被人欠錢，還是該吐槽在這種情況下受害者還能記得這件事。

所以——

羅賓沉思着，思緒不知不覺被帶歪了。

“真的有人敢欠蝙蝠俠錢？”

“羅賓。”

此時此刻，不知從哪傳來一道相當低啞可怖的嗓音。

一場八卦，還未開始，已經結束了。

兩人齊齊轉過身——羅賓更像是應激反應似的。

之前的豐腴美人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高大的黑色蝙蝠——比萊可絲和迪克都高。

對此，萊可絲沒有過多的語言來描述她的心理活動。

本來聊得挺投機（也可能單方面）的兩人都擡起頭，他們個頭是相當的——蝙蝠俠那不贊同的目光，仿佛化作了一道實體化的虛線，從上而下，直直延伸了過來，重重拍到他們兩人的頭頂上。

萊可絲揉了揉頭發，下意識脫口而出：“蝙蝠，我沒打算和他們說你女裝的事情。”

被踩在地上唯一還沒暈過去的黑心老大突然一個哆嗦：“蝙蝠俠竟然女裝？”

萊可絲提出并即将踐行一個可行的意見，一隻手順帶拾起一塊大石頭，高高揚起：“現在讓他物理失憶還來得及嗎？”

黑心老大慫的一批，這時候都不惜搬上平時最害怕的敵人來保他：“該死的碧池！蝙蝠俠就在這裡，你是要犯罪嗎？”

蝙蝠俠：“……”

萊可絲給了這個還奄奄一息的人一個眼神——那是一種鄙夷的眼神。

萊可絲喋喋不休說着：“我當然不會殺人，當然你在這種時刻更要學會安靜——像你這種敗類應該要有自知之明……”

石頭停留在半空中，恐吓着底下的人。

蝙蝠俠看出來這個受害者并不是要真的手刃仇人，便沒有動作。

“哦，我的天，我想我們該離開這一塊，而去審訊一批人，蝙蝠，GCPD會收拾這些爛攤子。”迪克轉向看了萊可絲一眼，“勞煩，你記得剛才待的地方裡面有類似純淨水能喝的液體嗎？”

萊可絲：“有啊，還有硫酸、高錳酸鉀溶液什麼的。”

“你要補充體力是嗎？”萊可絲抽了一隻手去找她兜，抓出幾小瓶葡萄糖漿，“給，這個可以補充，我從裡面櫃子順的。”

“啊啊啊——”

那個被踩着的人發出慘烈的叫聲，他本來扭着頭，隐約能見一道球狀黑影極速墜下，他害怕迅捷地把頭埋在地面，閉上了眼睛，還不停輸出垃圾話：

“碧池！碧池！啊啊——”

原來就在萊可絲兜裡去抓時，抽的那隻手用的正好是抓石頭的那隻，所以，急着找東西，沒注意，手一松，石頭就不知不覺地砸落到下面去了。

萊可絲後知後覺她的手上是空空的，她徑直看向蝙蝠俠：“你相信我不是故意的嗎？”

“等等——”

迪克突然擺擺手，他的神色此時是嚴肅的，相當靜穆的，像《美國哥特式》裡那個嚴肅的農夫。

他緩緩道：“我想石頭——”

萊可絲順着他的目光往下看着。

“砸的是我的腳。”迪克平靜道。

迪克搬開石頭，忍不住抱着受傷的那隻腳輕輕跳了起來，也忍不住克制又放肆地叫了幾聲：“呃啊啊——呃——”

萊可絲：“Sorry～”

原本被他踩着脊椎的那個黑心老大，卻連爬起來的力氣也沒有，仍然是趴在地上的，看到這一幕，露出了死裡逃生的驚喜之色：“我沒事——我竟然沒事——”

“你現在有事了。”

萊可絲在迪克原來踩着那個人的地方，重新補上了一腳，狠狠踩住，留下後人的腳印，“都沒砸中你，那你剛才鬼叫什麼！”

黑心老大差點暈眩過去。

萊可絲又朝着這個罪犯之前受過傷的地方，踹了他一腳，然後重新換個地方踩，力道太大，在這種相當寂靜的環境，甚至能聽到骨裂的聲音。

蝙蝠俠動動唇，欲言又止。

“我給他正骨呢。”萊可絲笑容明媚，用此來解釋之前的骨裂聲。

蝙蝠俠對這種受害者幾近同态複仇式的傷害，隻要不該做得太過分，他幾乎失明似的視而不見。

看到羅賓如今的狀态，他也很難言，迪克今晚竟然是因為這種原因受傷的。

隻是他不知道，萊可絲這次的複仇不是因為那濕冷陰暗的囚禁環境，不是因為那晚臉部按摩地面的痛，更多的是因為，她念念不忘的，是與那片面包菜葉上蟲子的深情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