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翡和梁玉秋的朋友圈幾乎重合,張棟梁就是那個幾乎。
張棟梁是塗翡的朋友,他倆都是軍事迷,還一起偷去過軍區大院,最後倆小孩被人家開吉普車送回來的。
張棟梁就喜歡和塗翡玩,因為她知道的多,打架厲害。男孩子們大都喜歡玩軍旅遊戲,但他嫌那些人太過家家,沒有一點真材實料。
就這樣,他難得有一個真正的‘戰友’。
但偏偏塗翡還有其他朋友,其中最讓他看不慣的就是梁玉秋了。叽叽喳喳的一個小姑娘,事事拔尖又牙尖嘴利,還天天霸占着塗翡。
倆人都自認是塗翡最好的朋友,沒少打架,還都用自己威脅過塗翡,不讓她跟對方玩。
張棟梁覺得小姑娘就該文文靜靜的,不該那麼霸道強勢;梁玉秋厭煩他死闆教條,罵他有股‘男性主義’的臭味。
總之都是小時候的事情,塗翡夾在中間,沒少受他倆的氣。
她作證,他們絕不是打情罵俏,而是純粹的彼此仇恨。
她差點為了世界和平,和張棟梁絕交了。
結果他們結婚了。
那她受的那麼多年的夾心氣,算什麼?
張棟梁年紀比她們大,初中沒畢業就去當兵了。塗翡記得在她出國前,張棟梁已經調去了戍邊兵團當排長。
她是初中畢業才特招去的軍隊,倆人不同期,又是不同兵種,在部隊隻通信聯系,一面都沒見過。
說起來,也是好久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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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侶一詞,差點讓梁玉秋大驚失色。
她繞着池步湘打量了兩圈:“伴侶?她啥時候有伴侶了?我咋不知道!”
這才幾天沒見!
“昨天,我們昨天辦的手續。”池步湘抱住手臂,心底戒備。
“你幹啥的,哪個單位的?”
“江大肄業。”
“知青?無業?!”
“對!”
“你還挺驕傲!”梁玉秋氣笑了。
池步湘原本決定好好表現的,畢竟是塗翡在意的朋友。
但此刻他很不爽,對方審問一樣的态度不是原因,他不爽的點在于,對方可以把塗翡看作自己人,對他這個革命伴侶進行審視!
——偏偏他又不敢賭對方在塗翡同志心裡的位置。
有點不開心!
明明他持證上崗!
“那你怎麼養家?”梁玉秋又問。
池步湘放下手臂,聳聳肩:“有阿翡養我啊!”
非常理所當然的語氣,梁玉秋有點生氣:“憑什麼啊!”
“憑我長得好看!”沒等梁玉秋開口,池步湘一本正經地問:“還是說,你這是對女性的歧視,你認為女性就不能養家糊口?”
他這一路,也不是瞎問的。打蛇打七寸!
梁玉秋滿腦子問号,這人哪裡冒出來的?
咋這麼煩人呢!
她也就據實問問情況,她雖然有點愛管閑事的小毛病,但她不會對塗翡的選擇質疑。不就是養個小白臉嘛!那又咋了?
這小白臉怪煩人的!
再說,她不歧視女性,還不能歧視吃軟飯的小白臉了?!
“秋子。”塗翡推開大門走進院,打破了倆人的針鋒相對。
池步湘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乖巧起來,他走到塗翡身邊,一臉擔憂:“你沒事吧?”
都被池步湘出言不遜過的梁玉秋和張棟梁面面相觑,此時兩口子的腦回路同頻了,都覺得塗翡的結婚對象有點一言難盡。
好家夥,這還兩幅面孔呢!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塗翡怎麼竟招惹一些占有欲強的人?
要是塗翡知道這兩口子的心思,大概會誇他們有自知之明。
中午時間不長,因為各種巧合,塗翡既沒給梁玉秋包紅包,梁玉秋也沒參加上塗翡的婚禮。倆人就約着,看哪天有空,他們四人可以一起吃頓飯,慶祝一下。
不過比這頓聚餐率先到來的,是李金玲的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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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出所的成年人們都低估了知青們報效祖國的熱情,前兩天的派出所如臨大敵,生怕知青鬧事,後面的兩天,就連馬所長的臉上都輕松了起來。
一連四天的動員大會得到了學生們的積極響應。
這場動員知青下鄉的活動,每一個涉及的城市家庭都不平靜。
塗翡家西面的李家就雞飛狗跳了。
李金玲她家一共四個孩子,李金玲排行第三,下面還有一個弟弟。
李家的孩子們都很有出息,他們家三個男孩都考上了大學。
老大考去了北京,畢業後找到了北京的工作;老二考上了江城師範,現在在小學當老師,還算安全;
隻有老三李家成,他和塗翡同歲,是江城一所醫科大學的學生,本該去年畢業的,被革命耽擱了。
唯一的女孩李金玲初中畢業,做了兩年臨時工,後來嫁給了南江區一個副廠長,也有了正式工作。
李家從李家成周二回來就沒消停過。
李家成想報名去兵團,但周翠錦不同意。
“當兵能有什麼出息,你看塗翡,當年學習比你大哥還好,現在隻能在小派出所當個警察!她要是也考去北京,現在指不定啥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