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時分,天邊金黃泛着橘調的光彌漫,雲層暈染,溫柔又燦爛。
山崖邊橫着一溜桌凳,空着的位置漸漸被占據,喝着小酒聊着天,準備好的吃食被放在一邊用小火溫着。
炙烤區不剩幾個人了,程晚坐在一邊陪着許南禾,說是陪,充其量隻能算是個挂件。
許南禾去哪他就跟到哪,自帶跟随功能的挂件。
許南禾随手把刷上蜂蜜的雞腿遞給程晚,提醒道:“有點燙,小心點。”
程晚稍稍直起了身,接過後不停翻轉,來來回回地看個不停。
“别找了,沒焦。”許南禾稍看一眼就知道程晚在想什麼,打斷了他的研究。
程晚這才放棄了找黑點的行為,默不作聲咬下一口,嗯……廚藝确實精湛。
許南禾把甜口的那部分分了出來才開始上辣椒粉和奧爾良蘸料,姜黃色轉眼就變成暗紅,一眼就能瞧見其中的辛辣。
“不去和他們玩嗎?”許南禾道。
程晚慢悠悠地吹着蜂蜜烤雞腿,說:“不想去。”
許南禾看了看舞台中央激情掃弦的段崇明,又說道:“想不想學吉他?”
“你教我?”程晚咬了一口雞肉,聲音含糊道。
“段崇明玩吉他一把好手,要不要讓他教你?”許南禾問道。
“那不要。”
程晚的拒絕絲毫不留餘地,斬釘截鐵道:“我不要别人教。”
許南禾聞言一笑,“人總不會是突然成為朋友的,總得有一個人先邁出第一步。”
說完許南禾的話一頓,他忘了。
程晚不曾交過的朋友,一開始是不會,後來是不能。
“好,我教你。”
許南禾眼神微暗,倒戈得很快。
*
山崖邊是最好的觀景位,陳說和蘇省一早就預定了位置,也不知是不是湊巧,他們隔壁的正好就是那個長發男人。
和這桌青春靓麗的學生不同,隔壁桌的人渾身上下都是歲月沉澱後的氣息,一眼望不到底。
許南禾皺着眉看了一眼男人的背影,神色莫名。
幾人把吃的都端上了桌段崇明才意猶未盡地從台上下來,場子熱起來後上台展示的人也多了。女聲悠揚甜蜜的聲線代替了段崇明的活力四射,伴着山間的晚風,送來輕柔的涼。
許南禾讓程晚坐到了不用挨着别人的最裡邊,看着姗姗來遲的段崇明道:“玩盡興了?”
段崇明不拘小節地拿起烤串大口咬下,舒坦地窩進座椅,大咧咧道:“舒服,果然還是這種輕松的調調适合我。”
被神秘的父權壓制一個月,段崇明今天才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果然,還得是跟志同道合的人一起才好玩,酒吧什麼的完全比不上。
“段哥!來一杯!”
“成年了嗎你?喝個屁!”
“哥,這是果酒!”
“國酒?省酒也不能喝!”
蘇省義正言辭地奪過陳說手中的酒,大發慈悲道:“行了,我這杯給你。”
他舒服地拉開拉環灌了一口,頓時喜上眉梢,果然還是這個味道好喝。
陳說一言難盡地看了他哥一眼,悶聲道:“果然是親哥。”就是愛犯賤。
許南禾笑看着兩兄弟打鬧,從桌上拿了一罐淺藍色的果酒遞給程晚,“喝酒嗎?”
程晚沒喝過酒,但還是接了過來,易拉罐的殼子沁着涼,被指尖融化的薄冰化成了水順着往下。
許南禾見他不動徑直伸手把拉環打開倒進玻璃杯裡推了過去,“放心吧,不會醉的,喝起來就跟飲料一樣。”
程晚拿起杯子淺嘗了一口,汽泡密密麻麻地舌尖炸開,淡淡的薄荷味混着一點其他的味道,不像酒,倒像漱口水。
“漱口水?”許南禾悶笑一聲,“還是第一次聽見這個描述,換一杯吧。”
許南禾把自己那杯白桃味遞給程晚,順手拿起“漱口水”喝了一口,低着眉細細品味了一番,“嗯,确實是‘漱口水’的味道。”
程晚微微張着嘴,愣了好一會,看着許南禾嘴邊的玻璃杯上又被冷氣占據的唇印神情茫然。
“像什麼?”
一道聲音打破了他的怔愣,程晚茫然的神色一空。
段崇明好奇地看過來,一個俯身奪過許南禾面前那個藍色的易拉罐喝了一大口,皺了皺眉道:“哇,真難喝。”
“誰讓你喝了。”許南禾半是嫌棄地看了眼粗魯的段崇明,“這不是你買的?”
“我也不知道它這麼難喝啊,我的味蕾早就被‘暮色’的酒水俘獲了。”段崇明随口道。
許南禾正準備說話就見一直背對着他們長發男人突然回頭,意味不明地看了段崇明一眼,很快又移開了視線,好似不經意間的一瞥。
許南禾凝眸,一時沒說話。
“怎麼了?”
程晚皺着眉去牽許南禾的手,他不是很喜歡許南禾走神的樣子,也不喜歡他和段崇明的親密無間,垂着的眼蒙上一層暗色。
“沒事。”許南禾捏了捏他的手,溫聲道。
沒錯了,這個人就是在看段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