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情況?
那會兒還是青澀少年的鹿國安就因為在下雨時在躲雨的屋檐下多看了她一眼,當時被雨淋濕了頭發,顯得格外狼狽的趙美麗就狠狠地瞪了他。
之後好幾次鹿國安想找借口靠近她,都被她當成看了她笑話,想要過來嘲笑她的混蛋。
想起當初自尊心過分強,好似刺猬的自己,趙美麗也忍不住噗嗤笑出聲。
鹿榮假裝沉穩小大人,其實耳朵已經高高豎起來了。
然而讓鹿榮失望的是,他親愛的爸爸媽媽并沒有回憶當初的意思,隻是默契一笑後就說起了别的。
趙美麗:“是我疏忽了,雖然江盛看着沉着穩重,但十幾歲的娃娃,都是最怕被人看不起的時候。”
鹿國安點頭:“而且我們表現得太鄭重了,難免給他壓力,這個娃娃肩膀上的擔子已經夠重了,咱不能為了私心就把姝姝的安危也壓到他肩膀上。”
說着說着,又說到了吳嬸子家那對要下鄉的閨女。
“現在忽然慶幸姝姝身體不好,咱心疼她,讓她多玩了幾年,幼兒園也把兩年上滿了,不然現在都該高中畢業面臨下鄉政策了。”
雖然他們家也能操作,争取把人留下來,可按照前幾年上頭發下來的文件要求,每家每戶有兩個及以上的子女,必須有一個去支援農村建設。
也就這兩年要求寬松了一些,等鹿榮高中畢業的時候,他姐也該結婚了,到時候再把鹿榮留在家裡,就算是被人故意找茬也不存在什麼風險。
“家裡家外的讓你操心太多了,别擔心,看目前的形勢,以後肯定會越來越好的。”鹿國安安慰趙美麗,扭頭瞥見豎着耳朵一邊聽一邊皺着眉頭滿臉苦大仇深的兒子,憋不住笑着輕輕拍了拍他後腦勺:“聽啥呢,天天兒的誰都沒你操的心多,趕緊的,再過一會兒車該開走了。”
**
回到學校後鹿姝先回宿舍放了剛買的東西。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這還是鹿姝第一次離開家,參與到學校集體生活中,哪怕面兒上還勉強能穩得住,心裡也有與家人分别的離愁,可還是擋不住對即将開始的高中生活的好奇。
恰好宿舍裡有兩個同學主動招呼鹿姝,問她要不要一起去夥房兌票。
夥房就是食堂,學生們可以自己帶糧票來,也可以帶糧食來兌飯票面票馍馍票等。
一般都是帶糧食,因為帶糧食在食堂換學校專用票,可以免去一點“火耗”,也就是夥房的司務長老師帶校工去糧店換糧運輸等一系列工作的勞力費。
勞務費雖然不多,可在這一分錢都要掰成兩分花的年月,能省一點是一點。
雖然家裡有,不過為了不顯得特殊化,鹿姝今天來報道的時候她爸也是提了好大一袋糧食的,不過在她爸爸離開前就已經換好了,這會兒她是一身輕松。
但之前是她爸爸一個人去的,鹿姝還真沒去夥房好好看看,想着是該提前去“踩點”,便點頭跟着兩人一塊兒出了宿舍。
兩個女同學一個叫張海燕,今年正月裡才剛過完15歲的生日,瘦高個,明明比鹿姝還小一歲,卻已經比鹿姝高了一個頭。張海燕身材高瘦,可臉蛋卻又圓又紅,看起來比實際體重胖一些。
另一位女同學叫聞勝莉,據她自己說她原本該叫“聞勝利”的,但上戶口的時候她媽覺得這名字太男生了,就臨時改了個草字頭的“莉”。
聞勝莉長得瘦瘦小小,嗓門兒卻響亮,力氣也不小,自己帶來的糧食口袋一手拎起來還能舞得虎虎生風,和旁邊也拎着糧食口袋卻頻頻換手的張海燕形成鮮明對比。
這兩人能主動找鹿姝做朋友,本身性格就是比較開朗外向的。
女孩子的友情來得快,兩人和鹿姝搭上話,還沒到夥房呢,三人就手挽着手了,話題也是聊也聊不完。
“這次我們學校考上來的就我一個人,原本我還擔心交不到朋友,幸好遇到你們。”張海燕看起來就是那種很容易就交付真心的性子,還很害怕自己找不到生活搭子。
聞勝莉就不一樣了,“咱們都是新時代進步青年,社會主義接班人,哪怕是走到五湖四海,兄弟姐妹也遍地都是,怕個啥!”說完,還把糧袋子往肩膀上一甩,另一隻手胳膊曲起平舉在胸口,做出扛着大包向前沖的姿勢。
惹得張海燕和鹿姝忍不住笑。
看她倆笑了,聞勝莉很是得意地一甩麻花辮,嘿嘿也笑了。
縣高中雖然是縣城裡最氣派的最高學府,但受時代局限性,整個教學生活場地分布得并不算很大。
夥房就在男女生宿舍不遠處,繞過一個矮坡,再走上兩百來米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