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許多學校上晚自習,都是按時點上一盞煤油燈,大家想看書,都得使勁往前面擠,就着昏黃跳躍的微弱燈光勉強看清書上的字。
這條件真是天差地别了。
就是吧,到底是使用了好幾年的教室,打了水泥的地面有些坑坑窪窪,運氣不好桌子腳就恰好掉進去了。
這會兒鹿姝就發現她們的桌子腿兒剛好安在水泥地面的一個坑裡,想要挪一挪位置吧,那坑還是連環坑群,沒得挪。
鹿姝隻好埋頭找了塊旁邊坑裡滾出來的鵝暖石塞了桌腳先湊合着。
等弄好一坐起來,鹿姝就見前桌的兩個男同學在那裡起哄笑着什麼,視線還都看着她這個方向。
鹿姝眨巴眼,疑惑地看向漲紅了臉跟罰站似的杵在她桌邊的彭小虎。
彭小虎對上她那雙澄澈得仿佛一直沁着一層水波的丹鳳眼,頓時臉紅得像是頭頂要冒煙了,他磕磕巴巴地呵斥起哄的那兩個男同學:“去去去!瞎嚷嚷什麼!我就是、都、都按順序拿的!”
大概也知道自己剛才調換書本的動作不咋隐蔽,彭小虎沒辦法繼續解釋下去,隻能埋頭假裝自己很忙地越過鹿姝,繼續往下發書。
可惡!他原本都打好腹稿,想好了發書發到她那裡的時候要趁機和她說幾句話的!
彭小虎又氣又羞滿肚子懊惱地走了。
聞勝莉笑嘻嘻地跟鹿姝說:“剛才你沒看見,班長發書和作業本發到你這裡來了,原本發給你的作業本該是最面上的那幾個,結果班長給你抽了下面的。”
說完還晃了晃自己桌上那幾個皺皺巴巴的作業本:“你看,輪到我的時候,他就從最上面開始發了,嘿!”
她這麼說也不是有什麼惡意,畢竟按順序她本來也該得到皺巴的本子,聞勝莉還真不至于因為班長隻區别對待鹿姝就生鹿姝的氣。
這就純屬調侃。
十幾歲青春期的少男少女麼,哪怕有時代的限制,他們還是很容易因為那點男女之間不可言說的暧昧而激動亢奮,一時忍不住,就想調侃當事人幾句。
鹿姝也感覺到彭小虎對她的特别,卻并沒有竊喜的心情,有的隻是煩惱。
前世今生她都沒跟人談過戀愛,也沒有過心動對象。
可她在現代的時候為了打發時間,沒少看過各種言情劇言情小說。
剛開始她還會懵懵懂懂地羨慕一下其中男女主的愛情,可她有個人間清醒的事業奮鬥批姐姐,每次她感慨愛情的時候,她姐都要給她來一番“清醒”言論。
多來幾次,鹿姝也沒辦法用簡單的視角去看待那些愛得三界毀滅死傷無數的主角愛情故事了。
最終在她的内心形成了一個固定的認知:他人的喜歡是值得尊重的,但過線的單方面喜歡,帶來的隻會是無盡的麻煩。
鹿姝對彭小虎的觀感不太好。
同時,她還不能理解為什麼有人能在剛見面沒幾個小時,彼此間連一句話都沒說過,竟然就能産生的喜歡?
所以她姐說的,一見鐘情就是見色起意。
見色起意就是耍流氓。
鹿姝:達咩!
這樣一想,鹿姝看自己面前的作業本都覺得刺撓得厲害,連忙把自己的作業本和聞勝莉的交換了一下:“你要喜歡?那跟你換好了。”
聞勝莉一愣,“不、不用吧,我就是開玩笑的,你不喜歡,我以後都不開這種玩笑了。”
想了想,她還安慰鹿姝:“而且你長這麼漂亮,有人主動獻殷勤也是應該的,不用管他。”
鹿姝拿着皺巴的作業本,用幾本書壓着,再把胳膊交疊着放在上面,呼出一口氣調整好心态,對聞勝莉笑了笑:“沒生氣,我就是覺得沒必要,我堂哥在供銷社上班,可以買到瑕疵本子。”
她媽也時不時從郵局拿回來一些本子,不過這有挖社會主義牆角的嫌疑,鹿姝就沒說。
總之就是她确實不差這幾個作業本。
聞勝莉聽得羨慕了,也不再推讓,愉快地收下了換來的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