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河的兩岸圍滿了做生意的商販,今日像是有什麼慶祝的活動,街市的河邊還不斷燃放着璀璨的煙火,竹绾擠過三三兩兩的人群,在走上河間棧道将要踏上畫舫的時候卻被人攔住了。
站在棧道上的兩個小厮上下打量着竹绾,他看竹绾衣着華麗不似人間凡客,臉上笑意盈盈,“姑娘可帶有花箋?沒有花箋是不能上船的。”
竹绾疑惑道:“什麼花箋?”
那小厮瞟了身後畫舫一眼,指着後面頗有些頤指氣使地道:“芊花舫你不知道?沒有花箋不能上船,這是鐵定的規矩!姑娘,請走吧。”
小厮說完便要趕客,還沒來得及發怒,就看見身邊有貴客前來,又立即換上一副谄媚神情。
“是周員外啊,我們芊花舫早就備好了雅間,芳芳姑娘可一直在裡面唱着小曲等您呢。”
那被叫做周員外的人拿出一張桃花形狀的紙箋交到了小厮手中,剛想進去不知又想到什麼,打量起站在一旁迷茫地看着畫舫的竹绾來。
“姑娘是想進去?不如和在下同遊?”
竹绾怔怔地看着眼前一臉油膩地笑得不懷好意的男人,點了點頭。
周員外喜笑顔開,忙過來迎着竹绾,轉身對另外兩個小厮就又換了副兇狠神情,吓得那倆不敢再多嘴阻攔。
竹绾跟着一路行至畫舫内部,才發現這裡面竟别有洞天。
雕花屏風隔絕着畫舫内的風花雪月,木質樓梯扶手上都刻畫着精緻的繁花,竹绾随着人順着樓梯往下走,穿過狹窄的廊道後,視線陡然開闊起來,穿着舞裙帶着臂钏的貌美女子雙手把持着酒壺,猶如仙子一般飄然而過。
竹绾擡頭看,大廳的上方便是足足三樓高的空間,各樣的祥瑞之鳥與美人飄然其中,服侍着每一位拿着花箋進來的達官顯貴。
“那些人實在是不知道憐香惜玉,這麼美的美人竟也舍得攔在外面。”周員外眯着眼睛笑看着竹绾,不知覺手已經繞上了竹绾的腰間。
竹绾身子一僵,盡量控制住自己不出手教訓這眼前的登徒子。
“來了這芊花舫,就得忘記那人間煩惱事,姑娘何不與我在這共登極樂?”見竹绾沒有反抗,周員外笑得更是合不攏嘴,忙使着眼色讓周圍等着侍候的小厮去開一間雅間。
竹绾跟着人一路走去,卻在房間拐角處看見了被打暈後手上卻還緊緊地攥着一隻饅頭的晏連璟,她還沒來得及再多看幾眼,他周圍的彪形大漢們就将他又扛了起來,往隔壁精美的包間中送去。
竹绾問道:“那是在做什麼?”
周員外順着竹绾的目光望去,滿不在乎地道:“是這畫舫中蘇娘子的兒子,長得那叫個絕,可惜是個男兒身我又不好那一口......”周員外說完便是一副色眯眯的樣子看着竹绾,“不像你這種美人,冰肌玉骨......”
他的手指剛想撫上竹绾臉頰,就被竹绾用衣袖擋了下來。那周員外也并不惱怒,隻覺得竹绾這動作更讓他熱血上湧,便更是着急地将竹绾往房間中帶。
周員外已經急不可耐,等到了房間中就立刻關好了房門,不過剛回頭,就見帶回來的美人一臉冷相,渾身發着幽黃的光芒。
竹绾默念咒語,雙手翻結成印,将周員外定身于房間中。
竹绾沒有時間再去打量這畫舫内景色,随即偷偷打開了房門,确定沒人發現後,就朝着晏連璟所在的房間走去。
她為什麼會在這裡看見還是孩童模樣的晏連璟,他的樣子看起來不過七八歲。
竹绾的心越來越慌亂,慌亂到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該不該過去。
就在她即将靠近那扇門扉的時候,屋内陡然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透着燈光的門窗上飛濺出鮮紅的血滴。
竹绾愣愣地站在門口,早已隐藏在周圍的暗衛們此時全都出動而來,手拿着長鞭沖破了門窗。
站在屋内中央的漂亮少年眼瞳通紅,身上衣服破爛不堪卻一身魔氣烈烈。
那些暗衛們用長鞭扯住他的手腳脖頸,用力一收,他緊緊攥着的饅頭終于從手上掉落下來,滾入了眼前的血泊之中,紅的慘烈。
晏連璟的脖子手腳被勒地漸漸滲出血迹,染紅了繩索,小小的身體承載不了這極緻的痛楚,整個人猶如要炸裂開來一般跪在了地上。
周圍的客人像是無事發生一樣照樣在這畫舫之中醉生夢死,隻有單薄的少年快要死去。
“給——我——放——手!”
竹绾手心靈氣蘊結,作勢要将晏連璟周身繩索打斷,就在她即将施法的一刹那,一隻巨大的麒麟踏雲而來,周圍的場景猶如銅鏡一般碎裂開來。
竹绾擡頭就看見了坐在麒麟背上的白衣少年,少年眉目清冷,寬大的衣袖随風揚起,束着的紅色發縧像是燃着的火焰一般。
他朝着竹绾伸出了手來:“仙主,我來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