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壓抑太久,虞葵已經掩飾不住心裡的委屈,很想從他這裡得到一個正式的答案,這樣她或許就可以放下這段持續了十幾年的友情。
“你當然是我的朋友,”秦尤幾乎不敢看她的眼睛,“作文競賽對其他同學也很重要,所以……”
他竟然還在提作文競賽,對她的情緒沒有任何的在意。
虞葵心裡那些難過和痛苦,突然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她甚至覺得自己很可笑。
“我知道了,”虞葵沒有再指責和質問,隻是用很低的聲音說:“可我覺得你已經不把我當朋友了,如果你也是這麼想的,我希望你誠實的面對自己的内心。”
“如果已經做不到和從前一樣真誠和信任的話,就不要再消耗彼此。”
虞葵知道自己說這些話有些逾越,畢竟秦尤不是她的所有物,他是獨立自由的個體,有選擇把誰當朋友的權利。
但他們已經認識太久,她不想到最後隻剩下一地雞毛。她想要挽回,想要重新找到當初成為朋友的美好。
但這對秦尤來說卻是一種道德綁架,他神色不耐煩地說:“你覺得我在說謊?”
虞葵再次意識到,他并沒有把自己說的話放在心上,甚至在責怪她。
這個認知讓她整個人都很痛苦,眼淚一直在眼眶裡打轉,她靜靜垂眸,不讓他看見自己無能為力的眼淚。
“我不是懷疑你……”是确定你已經不在乎我了。
可她還是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就像是輸掉了所有籌碼的賭徒,還奢望能夠赢回一切。
太卑微了。
“你能不能不要這樣,”她滿滿負能量的模樣讓秦尤十分煩躁,“我就是問作文競賽的事情,并沒有其他意思。”
他到現在都沒發現虞葵有多難過,還覺得她給自己帶來了麻煩。
“我每天跟你上學,還不夠嗎?”他幾乎下意識說出這句話,但說出口的瞬間他就後悔了,目光倉皇地落到虞葵身上。
“每天跟我一起上學,對你來說是困擾嗎?”虞葵耗費了大量的精力不讓自己露出哭聲來,“我現在已經變成了你的累贅嗎?”
秦尤深吸一口氣,“我隻是覺得我們都長大了,不用再把彼此看得那麼重要。”
他忽然露出了無比殘酷的一面,格外嚴肅地說道:“我們都應該擁有自己的新生活,你不用總是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你這樣會很累,我也會很累。”
虞葵咬緊牙關,口腔似乎都湧上了血腥氣。原來自己對他來說,已經是這樣可怕的存在啊。
“你的意思是,以後不會跟我一起上下學,也不想跟我做朋友了是嗎?”她擡起頭,紅着眼固執地問道:“你是不是這個意思?”
秦尤眉頭緊皺,看了她一眼就撇開了視線,“你如果這麼想,就這麼想吧。”
他不願意再解釋,也不想再解釋。
虞葵胸口悶到發痛,劇烈的情緒波動讓她差點昏死過去,但她仍舊看着秦尤,不願意放過他臉上絲毫表情。
煩躁、不耐、排斥甚至厭煩……
原來他已經這麼讨厭自己了啊。而她卻還傻傻的暗戀着他,幻想高中畢業後跟他告白,而他卻連朋友都不願意跟自己做了。
從前那十幾年算什麼?隻是一場笑話嗎?
虞葵閉上眼睛,過了許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我很在乎我們的友誼,從來沒有想過跟你變成陌生人,為什麼你要說這樣的話……”
秦尤無法解釋自己跟陶姜之間的暧昧,也無法告訴她,她已經成了自己和陶姜之間的阻礙。
有她的存在,陶姜就不會接受他的告白。
在愛情和友情面前,他已經選定了自己真正想要的。
她是他決定放棄的朋友,就算他覺得辛苦和愧疚,也不想繼續讓陶姜不高興。
這麼殘酷的真相,秦尤不想說出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總喜歡在虞葵面前說謊,不管是對陶姜的感情,還是陶姜對虞葵的排斥,他總是說不出口,好像說清楚了,就會永遠永遠地失去什麼。
那是他心裡最不願意觸碰的東西。
“朋友以後還會有的,”秦尤看着荒涼的夜色,聲音也變得很低,“你以後會遇到好的人。”
“但那都不是你啊……”虞葵的眼淚掉下來,淚眼朦胧地望着秦尤,“你能不能不要這樣對我,我們不是一直很好嗎?”
為什麼在短短三個月就變了,他好像突然變成了自己不認識的樣子,越相處就越讓她感到不安。
她害怕這樣的變化。
他是她最為珍視的朋友,她不舍得失去他。
“每個人都是會變的,”秦尤聽着她的哭聲,臉色難看道:“不是認識更久,感情就會一成不變的。”
所以,他是真的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