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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夢到了過去發生的事情的緣故。
茉莉出現了幻覺。
迷迷糊糊中,她好像看到了那個讓她無比讨厭的身影。
男人就坐在她的床邊,用濕毛巾擦拭她的額頭、臉頰和脖頸,握着她滾燙的手,眼神溫柔而擔憂。
是她還在做夢,還是發燒到出現了幻覺?
總歸不可能是現實。
她都已經把他給趕走了,語氣那麼兇。
沒有她的允許,就連管家和女仆都不會擅自進入她的房間,更何況是被她趕走的他。
會不會,因為她那麼兇的對待他,所以他也終于開始讨厭她,以後再也不會來見她了?
嗚……
胸口好痛。
心髒好像被撕裂了。
喘不過氣。
讓他讨厭她,以後再也不見面,這不就是她想要達到的效果嗎?
因為,他都已經有未婚妻了,是馬上就要結婚的人。
這種時候還和她産生這種暧昧的關系,不就搞得好像她是那種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嗎?
她不想要這樣,如果這麼繼續下去,就連她自己都會唾棄自己的。
而且,現在的自己好狼狽。
兩人之間的地位調轉,他成為了比她權勢更大、地位更高的人,而她隻是一個剛剛接手家族的小首領,什麼都不懂。
和他繼續糾纏下去,自己不就變成了那種為了權力不擇手段的女人了嗎?
别人一定會用惡心的、瞧不起她的眼光看着她的。
不管她以後付出多少努力,在别人眼中,她都是一個依附着彭格列的菟絲花,所有的功勞都與她無關。
茉莉不想要這樣。
她有自尊,有野心,有想要達成的目标,但在她的人生計劃裡,沒有愛與被愛。
在重新恢複自己與菲尼克斯的榮光之前,她沒有愛與被愛的資格。
所以,所以……
以後請不要來找她了。
不要再讓她的心動搖了。
不要再給她傷害他的機會了。
雖然理智是這麼說的,并且已經決定了從今以後都要以冷酷的一面去徹底遠離他。
但看到他再次出現在她的夢中時,茉莉的眼中還是忍不住湧出了眼淚。
原來,她的思念和渴望已經達到了這樣的地步了嗎?
饒了她吧……
所以,當夢中的他再次伸出手擦拭她的眼淚時,茉莉最終還是沒忍住,握住了他的手。
她把自己流淚不止的滾燙臉頰,埋在了他的手心。
雙眼緊閉,眉頭和眼睫一起顫抖,眼淚抑制不住的從眼角逃逸而出。
含糊的懇求從喉嚨中艱難滾落而出。
“不要……”
“不要走……”
她真的好孤獨。
一直一直都是一個人,過去到現在,似乎隻有曾經和他短暫在一起的那段時光裡,她才是真正滿足而幸福的人。
被她抱住手掌的人僵住了。
緊接着,夢中的他壓抑着呼吸,抽開被她抱着的那隻手,用雙手将她攬在懷中,緊緊擁抱。
兩顆心的距離急速拉近。
體溫、呼吸和心跳交織在一起。
她聽到他的聲音,從耳邊傳來,低沉又令人眷戀。
“茉莉,我不走。”
“……”
茉莉沒有再出聲。
她聽說過,夢裡發生的事情,其實都和自己的潛意識相關。
所以,她不僅想見他到總是夢到他,也如此渴求着他的擁抱,渴求着他的停留。
才會連操控着夢境,操控着夢中的他,說出這些話,做出這些事。
哪怕是在夢中,茉莉都緊閉着雙眼,她用雙手環抱住他的腰背,整個人蜷縮在他懷裡,把臉埋在他的胸口。
就像是鴕鳥遇襲時将頭埋進沙子一般,茉莉也如此自欺欺人的躲避着自己的真心。
仿佛隻要閉着眼,就能将現在丢臉的自己當做不存在。
當然,茉莉知道鴕鳥的故事是謠言,鴕鳥根本就不會在遇襲的時候這麼做,可是這不就更和她相似了嗎?
她在虛假的夢境中自欺欺人的閉着眼擁抱夢中的他,就如同鴕鳥在虛假的故事裡将頭埋進沙子裡緊急避險。
這一切都是假的,真的太好了。
因為如果是真的,她根本沒有勇氣做這種事情,她隻會用冷漠的态度将他越推越遠。
發燒讓茉莉視線模糊,頭暈腦脹,難以思考。
很難受,心髒很難受,呼吸很難受,胸口也很難受。
一定,是因為現實的她也這樣難受,才會将這份痛苦也帶到夢中。
反正都是夢裡,茉莉與他擁抱的雙手漸漸收緊。把臉埋在他的胸口,她貪婪的感受着他的溫度、心跳與氣味。
夢中的他,身上似乎帶着夜風的涼意。
他那雙帶着薄繭的手,溫柔又愛憐的撫過她的額角和臉頰。
溫度比她現在的體溫略低一些。
卻讓她緊皺的眉頭逐漸舒緩下來。
一直流淌着汩汩鮮血、抽痛不已的胸口,也在此刻歸于平息。
茉莉隻想平靜的享受着這片刻的甯靜,但夢中的他卻似乎有自己的想法。
“茉莉,”他把水杯遞到了她唇邊,“我讓人帶了退燒藥來,吃藥吧。”
開玩笑,在夢裡吃藥能有什麼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