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見。”
牛島若利補充的短短一句話,霎時讓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小早川元夏身上,成功地凍結了整條走廊的氣氛。
“……”
她靜默了一瞬,僵硬地晃了晃舉在半空中的小臂,愉快的笑容還沒來得及完全撤下,就已經被臉頰上尴尬的紅暈覆蓋過去。
“周六見。”她拉住清水潔子的手,大步往前。
跟在她們身後的東峰旭突然小聲打了個噴嚏。
直覺告訴他,小早川元夏剛才回應牛島的話,極有可能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電召的計程車來到醫院門口了,我們這邊先回學校。”
他拄着雙拐,一跳一跳地飛快溜走,留下青葉城西和白鳥澤的兩大核心面面相觑。
*
“小岩,你剛剛有聽到嗎?”及川徹做了個掏耳朵的手勢,語氣誇張,“牛島那家夥,居然在約女生诶。”
“不是約會。”
牛島若利一臉正直地否認:“我們隻是每個周末都會碰面而已。”
“那還不叫約會嗎?已經是約會了吧?”棕發少年忍住自己吐槽的沖動,“小岩來評評理。雖然我知道你絕對不可能有和女生約會的經驗——”
話還沒說完,就被哥斯拉頭少年一個手刀劈在腦袋上,強//制失聲。
“難道你們周末不會和對方見面嗎?”牛島若利偏過頭,褐綠色的眼裡盛滿疑惑。
“會見面。”岩泉一收回手,試圖努力解答,“但不是這種形式。”
白鳥澤的未來王牌更加困惑:“那有什麼區别?”
“區别就是沒有區别。”
重新找回聲音的及川徹一邊敷衍,一邊把自己的同伴推走:“你以後會有答案的。小牛若。”
“别用這個稱呼叫我,及川。”
他擰眉,伸手攔住棕發少年的去路:“給你個忠告,不要選錯道路了。”
“絕對不會。”
及川徹直接繞過他,沒有回頭,徑自走進正在叫号的診室。
*
“我說,元夏醬和牛島君………果然是友達以上的吧?”
東峰旭用“你們關系不簡單”的眼神瞄過來,摸着下巴,似乎嗅到了重點:“難怪上次集訓的時候他願意過來幫忙。”
“不……”
她扶額,聲音虛弱:“隻是父母剛好認識罷了。”
“硬要說的話,可能我在白鳥澤就讀的妹妹跟他更熟悉一點。”
如果不是小早川茉莉臨陣逃脫相親飯局,她根本不會有機會遇到這位排球腦少爺。
也不用每個周末都要早早從被窩裡鑽出來,冒着灌進脖子裡的冷風走進地鐵站,再爬上一段長長的坡道,在他家門口狠狠地按門鈴報到。
“需要我把她介紹給你嗎?”她眨眨眼,促狹道,“茉莉可是有名的少女雜志模特。”
“不了不了。”
東峰旭忙不疊地擺手,敬謝不敏:“我沒有談戀愛的想法。”
“說起來,元夏醬為什麼沒有去白鳥澤呢?”
他記得她的入學測驗成績頗為優秀,和擅長學習的澤村大地、菅原孝支分在同一個班級。
在加入排球部的當天,大手筆地贊助了約等于上班族一個月工資的活動經費。
而且父母跟牛島若利的家長也有來往。
他偷偷觀察過,那位未來王牌穿的運動服内搭和球鞋,甚至比賽暫停時補充能量的果凍,都是專業選手才會選用的系列,價錢貴的離譜,一般父母都是上班族的工薪家庭可經不起這樣長年累月的消費。
怎麼想,這種家世不錯、成績優異的大小姐,應該出現在縣内首屈一指的私立學校才對。
“因為它對學生成績和經濟實力兩方面要求都很高。”
小早川元夏伸了個懶腰,掩飾自己的尴尬:“當時家裡的會社經營狀況不太好,資金周轉比較緊張。白鳥澤又是寄宿學校,學費和寄宿費加起來要用掉好大一筆錢。”
“于是就決定讓平時成績更好的妹妹去了。”
“噢。這樣。”
拄着雙拐的少年目露同情,又猶豫着問:“那以後,元夏醬會轉學過去嗎?”
他不想失去排球部的任何一位同伴。
“應該不會了。”
之前牛島母親提出願意承擔所有費用,詢問要不要轉學,也被她用臨時編造的“已經加入了排球部”作為借口拒絕。
“現在我在烏野過得很快樂。”
她指了指自己身上被夕陽鍍上一層溫暖橙//光的黑色運動外套,笑容是前所未有的真摯:“你記得的吧,我是小巨人前輩的粉絲。”
“每次穿過連接到體育館的走廊、進入隊伍的休息室、甚至在角落的邊緣發呆,我都會情不自禁地想象,當時他眼裡看到的景色,會是什麼樣子。”
“穿上烏野隊服的他,站上東京的中央球場時,心情是激動、喜悅,還是忐忑、不安?這些我都不知道。”
“不過我想,如果能夠再一次去往那個已經遠去的舞台,也許到那時候,就能親手揭曉謎底了。”
穿着10号球衣的背影,就像神社台階旁邊靜靜矗立的石燈籠,雖然随着時間流逝逐漸風化,慢慢和周圍的黑暗融為一體,内裡的燈火卻始終燃燒着,明明滅滅;為朝拜的信徒們照亮前進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