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東華自然沒有說出來。
但塗山娘娘還是支着頤,一臉看戲地笑了,道:“你倆的事兒,我閑來也瞧過一眼。我說,你該不會,其實在偷偷吃朱若那小孩的醋吧?”
“怎麼會?”東華面無表情道。
塗山娘娘又優雅地翻了個白眼:死鴨子嘴硬的大醋缸子!就你這樣兒還敢來笑話我?
“無事本君便先告辭了。”東華道。
“等等!”塗山娘娘卻叫住了他,道,“你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不如把自己派上點用場再走?”
東華蹙眉,問:“要本君做什麼?”
“也無甚大事,”塗山娘娘微笑,道,“不過就是殺人放火,沒有什麼是你做不習慣的。”
原來,不知何時,黑暗中又再次響起了梵唱聲。
梵唱聲清越。
但在這樣的夜晚,難免要嫌它擾人清夢的。
東華低頭看了看懷裡睡着的紅狐,點點頭,應下了。
于是,到下半夜,不遠處的暗夜中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那梵唱聲便再也沒有響起。
鳳九一夜好夢。
醒來時,她已化回人身。小小少年正蜷在她的身邊,睡得兩頰微微泛出酡紅——那隻是與她相依偎的體溫的溫暖帶來的,卻也十分可愛。
她湊過去,将一個吻落在了他的額頭上。
然後,她發現少年已經睜開了眼睛。
一雙清澈的、清白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她。
“呃……”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是不是需要解釋解釋?
然而少年并沒有要求她解釋。他隻是試探着,也湊過身來,在她的額頭上——在她的鳳尾花印上,落下了一個吻。
一吻過後,他仍舊睜着那雙清白的眸子看着她,似乎是在向她求證:他學得對不對?
鳳九一顆心都快化了。簡直要沒法。
忍來忍去沒忍住,伸手緊緊地抱住了他。
東華啊東華!我不能再更愛你啦!這事兒總得有個頭的對不對?它不能無止盡地這麼一直一直一直地多下去。這四海八荒都快要盛不下啦!
“小狐狸!該起來去做早飯了。”有人顯然看不下去了,出聲道。
“你别支使她!”少年騰地坐起來,保護欲十足地道。
“那要不然,你去做?”塗山娘娘拿出了一副很好商量的樣子。
呃……就東華那修煉了幾十萬後的廚藝水平來看,他現在做出來的東西,估計這位塗山娘娘吃了得殺人……
算了。鳳九起身,道:“還是我去做吧。”
鳳九去張羅早飯。少年這次也不再坐在原地和塗山娘娘相看兩厭了,他跟了過去,幫忙打下手。
這個麼,東華其實還是很擅長的。平日她若得閑下廚,東華若不是實在抽不開身,也是會跟過來幫忙的。
隻是,這個少年還不是那個東華,這一樣一樣的,還得鳳九再教他一教。
于是,這頓早飯就做得格外地慢。
等這頓早飯終于上上來的時候,太陽都已經升得老高了。
塗山娘娘瞥了窗外燦爛的陽光一眼,道:“我還以為,不等太陽落山,是吃不上這頓早飯了。”
少年這會兒莫名地心情好,沒理她。
鳳九自然也不會介意塗山娘娘的調侃。
事實上,鳳九還略有些心虛。每每她跟東華有這樣日常的時光,她就總是覺得太過短暫。因此,她是有些故意地動作慢了。
有什麼好着急的呢?她愛的人就在眼前,雖然被封印了記憶,顯得有點笨手笨腳,但還是與她在一個屋檐下,一起做一頓早飯。
而這屋檐之外的四海八荒,都可以等一等的,對不對?
用過早飯,三人再次上路。
他們要過朝歌城。
朝歌城門口,行人再次熙來攘往。引車賣漿的販夫走卒,身背書箧的讀書人,騎馬乘轎的朱門纨绔,直裰鬥笠的和尚,應有盡有。
是凡間帝王都,尋常的景象。
等等!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