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你做得對,要說一家人還是得顧及臉面,别人我不清楚,但是盛家的事,我倒是看着他們家熬過來的。”
顧悠然回憶起當年,“那個時候,還是戰亂年代,哪裡都不太平,老百姓的日子過得苦,盛清野更苦,他的父輩全部犧牲,才四五歲的孩子被送過來。”
“那個時候,每戶人家自己都吃不飽,自己家的孩子都養不起,更别說多扶養一個兒子了,但是總得有人出這個面,于是村裡每戶人家湊了點糧食,誰家願意扶養盛清野,誰家就領了糧食跟孩子回家。”
“盛伯伯就站了出來,從此盛清野就住在盛家了,姚嬸那個脾氣你也知道,她偏寵自己家的孩子,為了這事沒少跟盛伯伯吵架,但是對待盛清野,他們還是當自己的孩子養大。”
“要說私心,誰還沒點私心,不過人心都是肉長的,盛清野能長那麼大,盛家功勞最大,盛家對盛清野的确是有大恩。”
“要不是出了那事,盛清野也不會跟盛家……”
說到這裡,顧悠然沒再往下說下去,“算了,不說這事了,其實村裡辦事沒那麼複雜,隻是這幾年糧食緊缺,辦事得去換糧食,都得豁出去臉面才行。”
“你不是清水河的人,但也是清水河的媳婦,大家還是會給這個面子的,隻是這麼大的事,還得盛家人出面,村裡人才放心換糧食。”
南柚甯點頭,“沒錯,當時我也是這麼說的,其實我如果接下這個事,到時候以盛家的名義也成,隻是我沒有辦過這事,怕多了少了,都不好交差,所以媽讓我幹這活的時候,我拒絕了。”
顧悠然眯眼笑道,“你這小妮子倒是有點聰明勁,換糧食這事,你既然已經撇開了,那剩下的事就好辦了。”
顧悠然繼續說道,“其實,剩下的無非就是跑腿請人的活,講究一個人情世故,你家人緣好,請得到人幫忙,人緣差的,人家都不來幫忙了,那事丢臉的可就是自家。”
“這事,你大嫂許年年一直在村裡幹後勤保障工作的,她聯絡的人最多,其實這事她才是最适合的人選,不然,就算是你婆婆出面,怕是也不好請人,畢竟姚嬸那脾氣,村裡得罪的人也不少。而且這些煮飯的活大多都是女人幹的,盛家男人更不好出面。”
聽到這些,南柚甯頓時明白過來了,許年年這是給她挖了一個大坑,既然這事隻有許年年能辦,那許年年就是故意推脫這活給她。
姚翠蘭請不來人,隻能靠她了,就算她去求人,也總會求到許年年的人,答不答應還不是許年年一句話的事?
上次她頂嘴得罪了許年年,許年年擺明不會讓她好過的,隻怕請人這事得麻煩些,村裡人明理的還好,就怕聽了許年年閑話的人,故意給她下馬威。
她請不來人,到時候必定耽誤辦酒席的大事,全家隻會怪她一個人,到時候許年年再把人請來,說是她苦口婆心才勸來的,她反倒成了大功臣了。
都說一家人還不至于撕破臉皮,不過許年年這點小心思真就惡心人了,她現在也隻有兩個選擇了,要麼去求人,要麼……去求許年年。
顧悠然見南柚甯眉頭皺起,半天也不說話,便問道,“怎麼了?”
南柚甯歎氣說道,“偏偏這事,我大嫂把這事推給我來辦。”
顧悠然這才明白過來,“你是不是得罪你大嫂了?”
南柚甯點頭,“本來隻是拌了幾句嘴,哪想到她給我挖了這麼大一個坑?”
顧悠然沉思了會兒,“其實,這事也不難,你是我徒弟,我帶着你去村裡請人,村裡人多少會給我一個薄面,不過,村裡做大鍋飯的就劉國他媽,跟李強他媳婦幹得好,村裡人都說,酒席辦得好不好,就看劉嬸跟李強媳婦來不來。劉國他媽倒是好請,但是李強媳婦周芳芳跟你大嫂是好友,兩個人平時就形影不離的,請她怕是得過你大嫂這關。”
南柚甯皺眉歎氣,“英西結婚這麼大的事情,大嫂應該不會跟我計較吧?”
顧悠然搖頭,“難說,這事明明她能辦,卻故意推脫給你,說什麼懷孕辦不了,其實無非就是張一張嘴的事而已,擺明了她要逼你向她低頭,求她辦事。”
“如果不請周芳芳不成嗎?”南柚甯又問着。
“劉嬸一個人也幹不好了,她倆一直都是一塊幹的,雖說是簡單的活,可她們在村裡地位也高,她倆要是不幹,沒人敢攬活,這就是村裡的人情世故。”
顧悠然又說道,“這樣吧,我先帶着你去挨個請人,先把其他人的事确定了,最後再去探探這個周芳芳的口氣,要是她不肯答應,我再幫你勸勸她,不過,能不能成,我就不敢給你保證了。”
南柚甯欣喜說道,“謝謝你師父!”
南柚甯高興地抱住了顧悠然,“幸好有師父,不然我鐵定慘了。”
顧悠然笑了笑,拿手指輕輕戳她,“你少給我來糖衣炮彈,給我吹太高了,我可不會迷失本性。”
南柚甯點頭,“那當然,師父可是覺悟最高的人。”
兩人說着,便出門去請人。
要說顧悠然的人緣,那也是沒話說的,當年還競選過村裡的婦女主任,她在村裡說話,倒還是有幾分份量的。
走了幾家,顧悠然一出面,人家也答應了過來幫忙,南柚甯正高興,眼看着都快請完了人,可一看名單,還差一個周芳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