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砌的房子牆體厚實,看似沉悶,可又冬暖夏涼,比屋子外要涼快很多,甚至有些冷。
言不靈冷得摸索着胳膊,縮在一把椅子上,默默打量這個不大的屋子。
屋内跟村子裡差不多,仿佛時間停滞,留在上個世紀,沒有任何現代化的家具或家電。
牆上的鐘表還是需要上弦的老銅雀挂鐘,漆畫還清晰可見,畫的是麥花。
“嘗嘗,大麥茶,自己炒的,加了紅棗,很香。”
黎生坐在桌子對面的椅子上,細細泡着瓷茶壺裡的大麥茶,随着麥子的香氣撲到言不靈鼻子裡,一瓷杯的茶已經被推到言不靈面前。
“嗯……謝謝……”言不靈被茶的熱氣一蒸,緩過神來。
他和京墨離得遠,剛才魂鎖被空間距離拉扯出墜空感,難受得言不靈皺眉。
低頭一看,瓷杯裡的大麥茶顔色好看,褐得透明,還漂着幾片紅棗幹。
“好喝,甜甜的。”言不靈兩隻手握着瓷杯,往自己嘴裡送了一口,暖融融的甜水下肚,魂鎖反噬的難受瞬間好了大半。
“你先喝着,我阿姐那邊在炒菜,忙不過來,麥麥和年年在幫忙,我去看一眼。”黎生往茶壺裡又添了點熱水,起身朝言不靈說道。
“謝謝,太麻煩了。”言不靈回笑道。
“不麻煩,不麻煩,你……多喝點,補身體,我看你臉色很不好,是不舒服嗎?我阿姐給你炖了雞湯,一會兒你也多喝點。”黎生目不轉睛地看着言不靈,說道。
“沒……沒有,就是天太熱了,剛才在外面曬了半天,有點中暑。”言不靈喝了口茶,避着黎生的目光。
“原來是這樣,家裡涼快,緩一緩就好了,要是還不舒服,記得告訴我。”黎生見言不靈點了點頭,把椅子推回桌子底下,轉身出了這個不大的屋子。
“吱呀”一聲,木質的門被關上。
言不靈聽着人的腳步走遠,放下瓷杯,用手撐着腦袋,嘴唇被狠咬了一口,紅了又白。
不知道是不是受魂鎖影響,他開始眼前發黑,左肩的傷口又開始疼。
摸了摸靈囊,言不靈往自己嘴裡又塞了顆療傷藥。
昨晚明明他已經吃了一大把,今天怎麼還疼。
言不靈又喝了口熱茶,暈乎乎地趴在桌子上。
京墨那鬼,在樹上睡那麼香,連自己沒影兒了都不知道,他是真沒把魂鎖當回事……
趴了一會,言不靈緩了口氣。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
“大哥哥!”一聲明快的童聲從進門的地方傳過來。
言不靈被聲音吵得一頓,支着胳膊,從桌子上爬起來。
“大哥哥!這個,你嘗嘗這個!”
是紮着低麻花辮的小女孩,麥麥。
她手裡端着一個小盤子,踮着腳遞到言不靈面前的桌子上。
“這是什麼?”言不靈清醒了不少,低頭看着瓷盤子裡他沒見過的不知名東西。
“芝麻糖和糖瓜。”小女孩指着盤子裡撒着芝麻的切塊和像小燈籠一樣的東西,說道。
“吃的嗎?”言不靈好奇地拿起一個糖瓜,捏在手裡,滑滑的又有點粘手。
“對,大哥哥你嘗嘗,告訴麥麥是什麼味道的,可以嗎!”麥麥坐到椅子上,一臉期待地看着言不靈。
“好,謝謝,我嘗嘗。”言不靈朝小女孩溫和一笑,把手裡的糖瓜塞到嘴裡咬了一口。
麥芽糖的邊角在嘴裡頃刻化開了,變成甜絲絲的糖水,潤到言不靈嗓子裡。
“嗯……有點粘牙,但是很甜很香,好吃!”言不靈嚼嚼嚼,嚼了半天咽下去,朝小女孩笑了笑,誇贊道。
“真的是甜的!”小女孩一臉驚訝地看着吃得很開心的言不靈。
“啊……難道不是甜的嗎……”言不靈舔了舔嘴角,确認了一遍自己的味覺,疑惑地問道。
“别的小朋友也說糖瓜是甜的,可是麥麥嘗不出來,我弟弟年年也嘗不出來。”小女孩兩隻手扒着桌角,盯着言不靈看。
“麥麥,别亂說話。”小女孩剛想說什麼,門口一道低低的童音傳過來,打斷了小女孩的話。
“都說了,要叫麥麥姐姐!”小女孩氣鼓鼓地朝門口方向說道。
言不靈聞聲看過去。
一個約摸七八歲的男孩站在門口,手裡端着一盤炒黃瓜雞蛋,一盤炒扁豆。
小女孩跑過去,接過男孩手裡一道菜,跟他一起端到桌子上。
“這是?”言不靈看着一直低頭不說話的男孩,問道。
“這是我弟弟,雙胞胎,我比他早出生五分鐘。”麥麥跟男孩站在一起,讓言不靈對比着看。
确實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給你介紹一下,這是那個救了我還送我紙蝴蝶的白采哥哥!”麥麥拽着男孩,大聲介紹道。
言不靈聽到自己諧音白菜的化名,嘴角抽了抽。